第299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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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时暮心念一动,顷刻风起,朝笙俯身,正欲摘一枝花,淡紫的花瓣与她的指尖一触即离。
    她仰面,看见纷纷的鸢尾飘摇向上,飞舞在穿过云岚的薄阳下,染上近乎透明的光。
    钟山巍峨的轮廓也变得温和,溪水的更远处,有桃林千顷,花萼紧闭,如天河般泊着未开的绯色星点。
    刹那间,漫山遍野的桃花展颜。
    绯紫辉映,暮阳跃金,九重天上,朝笙看过倒悬的天河,看过翻腾的云海,看过巍巍崇高的白玉楼,晶莹剔透的月宫。
    可为何她会觉得,那些壮美的景象,全然不如此刻漫天的飞花?
    她伫立在溪流之前,安静而长久,让赤龙有些犹疑,是否自己夸大了钟山的美丽。
    哄小孩子,他果然是不太擅长的。
    但一朵鸢尾飘落他的眼前,黛青衣衫的少女向他跑来。
    还未等他回过神来,朝笙的声音贴着脖颈响起,擦过他的鳞片。
    “这儿太漂亮了!”
    “上神上神。”
    她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快乐,以至于忘记了平素里的尊师重道。
    盘踞着的烛阴发觉,她更为亲近自己龙身的模样。
    不待细细思索,他的眼膜猛然一颤,而后盖住了暗金的瞳孔。
    黛青的衣袖拂过,她搂着龙角,一派欢喜。
    ——不知道便不知道吧。
    反正情绪的起伏全被赤红的鳞片盖住,她也看不出鳞片下的表情。
    时暮微不可察的叹息,可龙身呼出的热气却格外明显。
    鸢尾又飘起,朝笙探手捞住,别在了衣襟上。
    暗地里狼狈了几次的赤龙终于平复下心绪。
    “还要再往前去吗?”他问,“长溪尽处,幽谷洞天,与这儿又很不相同。”
    “不去啦!”她看向烟霞般绵延的桃林,“好的风景,不能一次就看完。”
    声音分明不舍,却又果决的回头。
    可好的风景,岂止这一处,岂止于钟山?
    天地浩大,何处不能去,何处不能往?
    但时暮温和地下了她的话:“那下次再去看。”
    转瞬间长风又起,烛阴抟扶摇而上,足以遮蔽日月的身躯上,有一道黛青的身影紧紧抱着这上古神只的角。
    暮色坠落,明月照在了他们身上。
    赤龙如练,携风长驱,呼啸的声音里有无匹的自由,待到云海再翻涌,烛阴缓缓落在九重天尽处,少女一跃而下。
    “便送你到这儿了。”
    九重天夜巡,若见他龙身,难免引发议论。
    朝笙自然知这个道理,虽有些疑惑他为何不化作人形,却也没多想。
    她望向他暗金的竖瞳,那里倒映出她全然的身影。
    她晃了晃手,倒影便也跟着晃了晃。
    朝笙说:“这次,上神不必再把我团进云里了。”
    赤龙威严的竖瞳中,她的笑意轻松而明快。
    五千年前的那段前尘,到底让他续了起来。
    长廊下,宣珩悠悠醒转,四下静谧,空无一人。
    他搂着泥炉,瞪向无声的雪地。
    “三殿下这次,学得可真慢。”
    他都睡了一觉了,师徒二人竟还没回来。
    宣珩耸了耸鼻头,打了个长长的呵欠。
    横竖炭火仍烧着,司命星君仰面倒下,不一会儿,均匀的呼吸声又在月色里响起。
    *
    待到朝笙腾了朵云,往东边飞得看不见了,时暮才离开了九重天。
    龙角上迫不及待地涌出热意。
    这样的灼热实在陌生,朝笙的手落下时,谁能想到,烛阴的灵魂狼狈到战栗。
    几万年来,没有人触碰过他的角。
    清浊未定的上古战场上,曾有不少鬼族的将士试图削下他的角做战利品。
    还未靠近,便被察觉到他们意图的自己用炽焰烧得灰飞烟灭。
    当年,他的对手邕巳火冒三丈,言他忝居神位,却残暴不仁,生生夺了那些鬼族的轮回。
    他懒得和这好战的疯子解释原因。
    仍有执迷不悟的,通通烧了个干净。
    自此上古战场上的神魔妖鬼皆心照不宣,赤龙烛阴的角,谁都碰不得。
    角自额生,经由商阳,连通心脉,汇之鼠蹊,触而——
    触而情动。
    但几万年后、年少的朝笙全然不知道。
    他向赤水飞去,脑海中浮现出她无忧无虑的眼眉。
    九重天的天族,就是当年女娲座下驭车的那一支。
    龙类天然明白角不可触。
    可那群龙,谁能说与她这样隐秘的事情呢?
    到底是他荒唐。
    思绪越发混乱,他觉得自己下作而不堪。
    活了几万岁,却连这样的事情都忍不了。
    腹部的热意翻涌,四下蔓延,龙鳞越发殷红滚烫,简直如同要烧起来一样。
    少年时也曾怀着好奇,碰过额上的龙角——那时,也有这样狼狈的反应么?
    时暮已经记不得这样遥远的往事了。
    又疑心自己是否旧伤未愈,法力倒退,不然,为何如此不堪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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