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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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明天还有什么安排吗?”她问。
    萍姐头也不抬,“都做完了,就等过年吧。”
    杨梦一嗯一声。
    饭后,杨梦一自觉承包刷碗的活,萍姐则下楼散步消食去。
    将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消毒柜里时,萍姐还没回来,杨梦一想了想,拿着睡衣进了浴室。
    楼下,萍姐沿着小路走得缓慢,一边走一边回想着,刚来这时,旁边的这些店铺都是什么样的。
    这家是榨油的,里头有一台会发出轰响的大机器;那家是卖炸货的,他家炸油果特别好吃;那边那家是士多店,夫妻俩信基督教,进门就能看到一幅巨大的耶稣受难图;再往里走,有一家店是专门供人打长途电话的,店里有七八台红色座机,一分钟八毛钱,每次拿起话筒都能闻到一股馊臭的口水味。
    萍姐想着、走着,觉得自己好像走回了二十年前,只是冷风扑面时,她就会打个寒颤清醒过来,茫然又失落地环顾四周,并想起来男人已经去世很久了。
    她停下脚步时,恰好站在了路灯下,一人一影,是说不出的寂寥。
    萍姐朝着路灯抬手,张开五指,眼神在指甲上流连。
    男人很喜欢送她手套,丝绸的、绒布的、皮革的,一双接一双。
    有一双蕾丝手套,长至手肘,是象牙白色,从手腕侧边有花纹一路延伸到肘弯处,繁复而精细。
    萍姐瞧着指甲盖上的金粉,像那双手套上缀着的小金珠。
    男人对她的手似乎有种别样的沉迷,特别喜欢她红艳的指尖掩在一层薄薄的布料下,说有种欲拒还迎的魅惑。
    每每动情时,她都发了狠一样抓他的背,留下一道道抓痕。
    事后,他会对着镜子看自己红痕交错的脊背,喊仍赖在床上的她小野猫。
    这些流金岁月都已经远去,就和记忆中的人一样,她其实开始渐渐忘记他的容貌了,这让她感到害怕。
    极偶尔地,她会夜半惊醒,拼命地逼迫自己回想他吊儿郎当说话的样子,回想他拖长的尾音。
    幻想着只要住在他曾住过的屋檐下,两人间便还绑着一缕线,等到了下面,她就能找到他了。
    萍姐在路旁静静地站着,寒冷包拢着她,等她回过神来时,脸颊已经冻得有些僵硬了。
    她搓搓脸,抱着手臂,往家的方向走去。
    萍姐进门时,杨梦一穿着睡衣,正窝在沙发一角。
    她回过头来,见萍姐冻得鼻头通红,赶忙让她去冲个热水澡,“洗完澡出来,正好可以开始看电视剧了。明天就没得看了,只能看春晚。”
    萍姐点点头,依言拿着睡衣进去浴室里,不一会儿就听到里头传出水落在地板上的沙沙声。
    杨梦一低头继续跟罗颂聊天。
    11:你们家年三十一般都做些什么?
    law:傍晚的时候就把澡洗了,要用碌柚叶水洗澡洗头,然后穿新衣。
    law:五六点就吃年夜饭,收红包,晚上一起看电视,按道理来说是要守夜的,但我们家只把灯都开一夜,就算是守了。
    11:看春晚吗
    law:【挠头.jpg】不是,看tvb
    11:那你今年买新衣服了吗?
    电话那头的罗颂失笑出声:早过了会特意买新衣服的年龄,换双新袜子就算数了。随后又反问杨梦一明天有什么安排。
    11:【思考.jpg】好像也没有,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。
    两人的聊天内容看起来波澜不惊,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,但越是这样没有营养的对话,她们对对方的了解反而日渐深入。
    喜好和习惯,都是在这些字句中不经意透露出去的。
    萍姐从浴室里出来时,带着一身水汽,与屋外的冷空气一撞,激得她汗毛都要竖起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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