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7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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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衬衫下摆其实乱了,打起不规整的皱褶。
    还有血迹。
    那不是她的血,但仍够悚目惊心。
    唐悦嘉觉得齿冷,但几乎是瞬间的,她本能地想起了无论是哪一辆座驾,车上都放着宋昭宁的以备不时之需的换洗衣物。
    车厢里静得可怕,唐悦嘉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细微吞咽的声音。她转过身,试图在黑暗的视线中寻找,然而眼底却蹿起一丝仿佛从深海中幽幽漫上来的冷光。
    宋昭宁解锁手机,拨了通电话。
    唐悦嘉不知道电话那端是谁,她谨慎地收回手,挨着车门坐。
    没等很久,不知跨越多少信号基站的电话终于被接起,懒懒散散的腔调。
    “宁?”
    “做这样的事情,很有意思?”
    两人异口同声。
    许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,主动降下隔音挡板,可怜了唐悦嘉,不想听不敢听被迫要听。
    沉默一瞬,席越先笑了,他不知道在忙什么,伴随纸醉金迷的悠扬管弦乐,她听见某种类似点钞的声音,立时明白过来。
    “你借我的手,去对付宋敛,应该想得到后果?”
    席越嗓音微哑,他捏着高脚香槟杯,澄澈晶莹的酒液入口醇美,他凝定片刻,转手倒在了一盆金钱树。
    “……”她的字音咬得略重略急,明明是清冷到若有若无的空灵,此刻听着却让人不寒而栗:“你知道我今天回国,也知道我今天要去市二院,对吗?”
    其实不需要回复,答案早已心知肚明。
    她要问,不过是藉由这句话平定内心波涛汹涌的起伏。
    他不说话,势在必得的猎手,微微敛起的眸光含着某种不详的笑意。
    “我亲爱的。”席越慢条斯理,骨节分明的手指按着银色打火机的砂轮,一下、一下地、散漫而颇有乐趣地烧着金钱树的叶子:“我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。”
    他确实没有。
    正因为知道这一点,宋昭宁才更加无力。
    车祸的的确确是意外,不可能有人大张旗鼓编排人命,哪怕是席越这种看起来道德低下的疯子,也不会这么做。
    不可能安排一辆车,又那么恰好是酒醉的司机,摇摇晃晃轰轰烈烈地撞上人行道。
    他只不过是,在事故发生以前,提前安排好了几台车,造成道路拥堵现象,以此拖慢宋昭宁的行程。
    谁都没想到的,谁都想不到的。
    她低着头,掌根支着额角,呼出的每一口气仿佛从胸腔中鲜血淋漓的挤出。她想起那个再晚一点就失去生命特征的少女,想起那对走投无路绝望欲死的父母。
    席越又笑了一声,他和什么人打了声招呼,说西语,字音模糊不清地推撞过来,宋昭宁抬起眼,没再听他的任何一个字,反手挂断电话。
    宜睦和市二院是两个方向,车程很远,宾利已经踩到了市内行车的管控上限。
    唐悦嘉小心翼翼地侧过脸,她的脸好白,简直白到近失血色。于是肘弯和右腹的衬衣血迹,如此大张旗鼓了起来。
    她没继续找衣服,也不敢再说话。
    这一刻才后知后觉,就算宋昭宁再怎么年轻,再怎么给人平易近人的温和假象。到底是二十来岁就掌权家族企业的继承人。她的杀伐果决不留给外人看,却并不代表没有这一面。
    时间一分一秒,难捱如下个世纪。
    偏偏许勉不放任何缓和气氛的古典乐,唐悦嘉只觉得头皮发麻,又忍不住投眼去看她。
    她眨眨眼,咽下了喉头中无关痛痒的话。
    她想,宋昭宁不是超人,她也需要别人爱护。
    小小的一只手,第一次僭越关系,握住了她扣着百达翡丽的手腕。
    一点也不低调的牌子,一千多万,她后来知道这个价格时,只恨自己当时没有涂护手霜。
    “昭昭姐。”小姑娘放轻了自己声音:“没事的,无论是那个女孩还是闻希,都会没事的,一定会,我说话很灵。”
    .
    宋昭宁赶到的时候,手术已经结束。谭医生精疲力尽地摘下口罩,对她充满疲惫地笑了下。
    “手术很成功,已经转入观察室了,你可以放心了吧。”
    那一瞬间,所有不为人知的酸楚,掩埋在记忆深处斑驳陈旧的回忆,还有那场剧烈冲天的火光,仿佛在这一刻全然消失。
    宋昭宁一直紧绷的肩背终于几不可见地放松,她单手扶着冰冷的白色墙面,过几秒,她缓缓弯身,长长地,给谭医生鞠躬。
    谭医生一愣,他的医用手套还没摘,因此也不好上手扶她,忙说:“别这样!否则你爷爷得撕了我一层皮。”
    宋昭宁笑意牵强,她说:“爷爷不会的,他没这样不讲道理。”
    谭医生苦笑着扶额:“所以我也没有不讲道理,你过去看看吧。”
    唐悦嘉被她支回家,她给她放了几天假,可以回家休息陪伴父母,不料小姑娘倔强得很,绝对不肯,说我明天再来,晚安昭昭姐。
    脚步声迟钝地回响,在身后拖出一连串并不急切的声响。医院永远明亮的灯光让一切疲倦无处遁形,她停下来的时候,目光触到柔软的黑色短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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