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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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话无疑火上浇油,偏偏他自己还不自知。
    “句句‘草民草民’,你很喜欢跪伏在他人脚下吗?那我倒不如成全你让你入贱籍,你大可回你的朔州行乞去。”
    谢晋知道他现在在气头上,说的都是气话。
    柳子介说出这话以后也后悔了,缓了好一会,强咽下心里那口气。
    “这几日先住我这里,五日后要么你回朔州继续当你的教书先生,要么我同你一起下朔州衙狱。”
    “对不住,是我连累你了。”
    柳子介冷哼一声拂袖走了。“呵,觉得对不住我,但心里没后悔过。”
    偌大堂前,仅留谢晋一人立于其中,目光送着柳子介出了门。
    林上雀啼清,云色慢拢。
    朔州府署,门外来信策马加急。
    马蹄踏地笃立石阶上,上面人翻身下马急匆匆往府里赶。
    陆寅立在堂前,他懒散一手托腮,一手用一杆精致小巧的木杵逗弄鸟笼中红嘴蓝鹊。
    开口不急不躁:“何事慌张?”
    “大人,朝中来消息,阖江司马请旨让陛下调查朔州赈灾银……”
    陆寅头也不抬。“怕什么,我爹是当朝左丞相,届时自会有人为我兜底,几百两白银而已,难道还填不上么?”
    “是,但据传言说左丞大人在朝堂上并没有其他动作,小的怕……怕丞相不知此事啊。”
    陆寅把手上鸟食杵扔在一旁。
    “那便即刻书信与我父亲,你来代笔。”
    淮水神祠。
    顾淮音立在供台一侧,曲着手指轻叩桌案。
    毋厘面色肃然立于她身侧,虔诚道:“八百年前司主误入褚源,被亶渊器收没周身术法,后在人间再无踪迹。众人忌惮海神嬴鲛,不敢擅闯其中,也不知司主去向。”
    亶渊器可容纳世间众物,为海神嬴鲛神陨后鳞片与白骨所化。
    “说我在睐山上杀百人,遭天罚又是哪里传的消息?”
    “我两千年来镇守淮水未敢擅自离开,这里离睐山不算远,我亲眼看见那山上天雷天火……后来徽南君把这事压下去了,连同记载的史书也一同焚了。”
    毋厘声色有些嘶哑。“司主如今竟回来了……可惜您身披功德伟绩付之一炬。”
    “徽南君?”
    顾淮音心中倒也没多大起伏,她与徽南君一个执北一个掌南,“北罔悬,南徽南”的说法昔日在人间广传。她与徽南君也如传闻中的一样,是难得挚友。
    “为何要焚?”
    毋厘哑了口,他知道,但不敢说。
    顾淮音摆摆手向外走去。“罢了,等过几日下一趟江南,我亲自问他。”
    欲语还休,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做什么的,立在原地端起从府衙里带来的茶盏。
    “我来原是想问这淮水中少灵,近年淮水有异样吗?”
    “近几年淮水洪涝频发,按照规律看不久之后应该归于平静了。”
    抬眸望向面前白纱纷飞。
    沉默半晌,摸不着边来了句。
    “神像为何要以白纱遮面。”
    毋厘恭敬道:“水神毕竟身死两千年,一来怕神像遭风雨侵蚀,二来若让后人日夜窥其尊容是对水神不敬。”
    记忆里有个极模糊的身影,顾淮音扼腕叹息:“可惜妖不能入轮回,她品行德行是配享神祠的。”
    水神为妖确是事实,但在淮水神祠里一直是个忌讳,毋厘没说话。
    大道无相。
    顾淮音没再坚持要观水神像,起身拂袖准备走了。
    毋厘在身后唤住她:“司主入主凡人躯体恐怕事事不便,可否需要我来为您安排住处?”
    “不必,我有住处。”
    “在哪?”
    “郡守府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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