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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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见她脉象平稳,林疏桐稳稳端过药碗递给她。
    房中未掌灯。
    出褚源时顾淮音附在紫玉玦上,五感失调到如今还没适应过来。此刻夜色如墨,连五指也不能辨清,拿起调羹喝药对她来说更是困难事。
    手上调羹没拿稳,撞在瓷碗上叮当响。
    林疏桐恍然悟过来,从木柜里好一阵翻腾,找出支落满灰尘但从未用过的蜡烛。
    她自嘲着笑了两声,“我不常用这个,这会儿倒忘了拿出来。”
    惺忪火光燃起,入眼便是面前这人脸上白布裹眼,顾淮音没多问。
    也难怪室中不常备蜡烛。
    一灯如豆,房中仍然昏暗,但好歹看得清周围,也动得了碗勺。
    苦气麻痹了舌根,草药气在鼻腔里横冲直撞。
    林疏桐接过空药碗贴心地递上一杯清水给她。
    “这药苦是苦了些,但良药苦口利于病嘛。我看了你身上没有别的外伤,就是身体太虚了,又在这外面大雪天里难免寒气入体。不过也不必担心,再在我这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全好了。”
    顾淮音咽下碗中清水逼退口中苦味,“叨扰林大夫了。”
    “顾姑娘不必见外,我这屋里就我一人,平常也鲜少有人过来看病,虽然家中贫寒但是个清净地。”林疏桐帮她掖了掖被角,收拾干净药碗准备出房门,“养病先养胃,你先躺下,我去下碗米粥给你喝。”
    刚踏出房门半步又转头回来,语气柔和含笑:“这次可不准开窗了啊。”
    顾淮音坐在床上安静点头,竟忘了这人看不见。
    其实不甚稀奇,这人常年生活在这里,对周围已经了如指掌,难怪做事行云流水没有一点盲人的样子。
    昏黄烛火映照在四壁,墙上密密麻麻似乎爬了无数只蚁虫,又好像是刻意画的邪符。
    惴惴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,顾淮音掀开被子起身端起烛台凑过去细瞧。
    是字,是用刀刻在墙上的字。时间久了凹陷处便发暗发黑,纵观整体布局颇有章法,字体浑厚有力,但上去却有说不出的诡谲。
    顾淮音第一次在字上有“栩栩如生”的观感,好似每个字都是动态的,欲挣脱墙的束缚逃脱出来。
    上面刻的是《黄帝内经》,《神农本草经》,《本草纲目》,《伤寒论》等一众医书完本。
    目光一寸一寸摩挲下来,最后落到孙思邈《备急千金要方》中第一卷,“大医精诚”四个字上。
    听见房外脚步声渐近,顾淮音搁下烛台轻手轻脚上了床。
    “温度正好,姑娘趁热吧。”林疏桐把碗递给她。
    “多谢林大夫。”
    顾淮音有些头疼,刚刚灌了一碗药再一碗水,已经吃不进了。况且她虚相附在紫玉玦一块石头上,根本不用食五谷。
    但现在拒绝也不是个道理。
    于是她一鼓作气又灌下一碗米汤。
    林疏桐住的地偏僻,自然不常与人接触。她不过才二十出头,不谙世事,每日医书药材相伴,虽然心无不甘但心中难免孤寂。
    现在无端掉个人下来能陪她说上几句话,林疏桐觉着没有比这更好的了。
    可这医师善养病不善养人,也从来没养过人。她太细致了,死板地照着医书上写的做,一丝不苟,处处周到。
    顾淮音一连闷在房中几日,只在午后允许透透气,其余时间都谨遵医嘱在床上安分躺好,或看看墙上刻的医书,又或静听外面雪声。
    林疏桐并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清平堂里,她渐渐摸索出这位医师会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。
    是日天放晴,地上大片大片未消融的雪亮得刺眼。趁着人不在,顾淮音草草挽发束起,大方出门去了。
    这山谷南北朝向,两侧夹山。谷中有河流贯穿,寻源头是睐山山腰上的一处石窟。现值严冬,河道枯水,倒是将雪盛满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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