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2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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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濯雪沐在天光下,萎靡的心神如受润泽,体肤再痛也仿若搔痒。
    她忍着寒意呼唤:你将灵力撤回去,别都耗在此地了。
    胧明眸色如寂寂深潭,眼底藏了凛凛锐意,叫她如何撤回灵力,莫非要她看着那纤秀的躯壳消泯在此?
    三百个春秋又三百个春秋,无休无止,她岁逢四季,却好像被永永久久地困在了寒冬。
    她施出的灵力一丝不剩,再施便再被吞吃,无休无止,日暮途穷。
    何时才是尽头?
    濯雪能感受到灵力的流逝,这根须吸食越多灵力,正中那处便搏动得越快。
    收回去,莫再给我了。
    她不怕灵草吃饱喝足了提早开花,只怕胧明要被吸成骷髅一具。
    胧明没有停手,反道:罢了,换我替你。
    眼看着萤虫又聚上前,不由分说地集聚在身侧,濯雪慌忙抓牢根须不放。
    谁叫你这么送命的!胧明怒言。
    大声疾呼,如伴虎啸。
    久到好似天地枯涸,此间阒然无声。
    山中冷不丁传出来一句。
    收回去,寒星。
    胧明乱了神,深潭般的眼泛起波涛,这次她确信自己没有听错。
    濯雪畅快露笑,心道区区大妖,还不是被她轻易拿捏。
    百条根须,她逐一从石壁上扒开,全将这身躯当成了铜铁来用,抠得指缝间全是血。
    良久,那笼罩在她身上的灵力,才蜗行牛步般缓慢挪开。
    好冷。
    濯雪想,要不是此时寒意笼身,恰恰镇住了十指的疼痛,她定已放声大哭。
    既然斩不断,那便整个全拔了,先前她还觉得斩草除根实在恶劣,如今已是别无它法。
    一根,两根,三根
    根根纠缠,根根如钉。
    她十指麻木,神思却踊跃着,如果她的躯壳消融在此处,而魂灵又未死,那她又当如何,莫非要靠夺舍过活?
    那可太歹毒了。
    濯雪想不出个所以,筋骨已痛到极致,她一时间感受不到躯壳所在,似只剩个魂魄还在此处劳作。
    就差一半了!
    只是她惶惶察觉,离了石壁的那一段侧根,竟像被火焰吞噬那般,眨眼焦黑如炭。
    那枯黑的半截一掐即断,而余下还钉在石壁上的那些,依旧坚不可摧。
    侧根枯萎的瞬息,灵力立刻汇集到根须中央,正中那处愈发粗壮,更像搏动的心脉了。
    得尽快才是。
    濯雪气喘不定,十根指头血肉模糊,连指盖也翻了过去。
    久而久之,冰霜结上眼睫,她眼前模糊一片,已看不清血色。
    根须正中那处摇摇欲坠,不过食指骨节那么长,余下所有侧根都已暗如灯灭。
    濯雪勉勉强强吞咽了一下,垂眸时才发觉,她身上已是透如琉璃,能看到内里的根根分明的血脉和筋骨。
    想必衣裳底下更是可怖,连五脏六腑都能清晰可见。
    原来这便是消融。
    她此生才活了十八载,远远未活够,就算将前世的一并加上,也还不及胧明寿数的一半。
    她不想死的,如今是向死而生。
    濯雪将头埋低,不想被胧明看到,甚至还微微侧身,用后背挡住剔透的双臂。
    她倒吸一口寒气,竭尽全力,将挂在山壁上的灵草根须全数扯落,失了不周山的地脉之气,根须不堪一击。
    它不再能吞噬灵力,只有消散的份。
    趁着这刻,濯雪胡乱将根须塞到口中,已管顾不上其它,这回
    终于轮到她咽食灵力了。
    根须极干,嚼起来无疑就是在啃树皮吃草,连嚼也难嚼。
    但濯雪无暇细细咀嚼,囫囵吞枣一般,将之全部咽下,差些卡着喉咙。
    她只能暗暗祈告,可别让她可怜兮兮地噎死在此处,这死法未免太过憋屈。
    根须在肚腹中徐徐化开,躯壳内忽然咚隆一声响,胸口刹如擂鼓,涸泽的灵脉馋涎而动。
    根须中来不及消散的灵力,被灵脉齐齐吸纳,它甚至无须生者亲自运转,便慷慨大义的,将之全部献予灵台妖丹。
    单单这一截根须,便能令灰黯的妖丹又褪下一层灰壳。
    濯雪痛不欲生,琉璃般的皮囊裂出千道纹路,身上千疮百孔,如受剜刑。
    妖丹的内里越发铮亮精妙,它绝无仅有,三界闻所未闻,它好像日月太极,竟是两色拼凑。
    一半恰似打磨透亮的黑玉髓,一半是熠熠生辉的金玉。
    它根本算不得完完全全的妖丹,它非仙非妖,混沌如天地之初。
    就在此刻,那出自昆仑瑶京的禁制彻底焚尽,连亮都未能亮上一下。
    胧明离得太远,不假思索地俯身而下,却冷不防被满目的雪色拦住了去路。
    不是白雪,是狐尾。
    山隙中的狐狸变作狐身,数不清是几条狐尾,狐尾将她裹藏在内,浩瀚威压震荡开来,洪流般沿着山隙泻出。
    山崩就此作罢,就连飞雪也滞在半空。
    濯雪只觉得她好似在破碎,遂又被修整,她是一片瓷,在被不断地捶打熔炼。
    一时饥寒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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