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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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文侪将他们挨个摘录,最后又划去了在2004.9.3之前的日期。——他如今要弄清的是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,从裴宁笔记本上也可以看出,2004年9月3日该是裴宁与赵衡确定相恋的日子,那么先前一切日期皆是多余。
    笔尖唰唰摩擦着糙纸——
    【二人共同记下的日子有:2004.9.3(裴宁和赵衡相爱)、2006.10.4(戚檐入院)
    裴宁独自记下的日子有2005.9.3(?)和2008.4.31(赵衡遭其父殴打)
    文侪独自记下的日子有2008.8.15(戚檐手术)和2008.8.29(赵衡自杀)】
    2005.9.3不正好是“我”和裴宁相恋一周年么?到底是发生了些什么,才会叫裴宁的画自平淡物什变作了色彩亮丽的一切。且那日子对“我”来说,无关紧要。
    当然其中最叫文侪在意的还是2006.10.04(戚檐入院)。
    如今文侪将“我”与戚檐皆看作赵衡,那么戚檐入院多半影射的是赵衡的副人格被发现,只是这发现,是被谁发现?
    这皆是日记上摘录下来的重要日子,而日记记录的皆是“我”与裴宁当日的真实感情。如若2006.10.4指的是裴宁头一回发现副人格的日子,对于他这一极其照顾副人格的人来说,画不该是崩坏的乱象。
    于是只剩了一种可能,裴宁先前便知晓了赵衡的副人格,且那会儿裴宁已对副人格动心。而所谓的“戚檐入院”则是“我”得知副人格存在并表示抵触的日子,故而裴宁才会画上破碎的物品与哭脸。
    这样算来,将“我”视作戚檐的主人格,或者说赵衡的主人格这一猜想是合理的。
    文侪心脏咚咚跳动,浑身的血液都似乎被烧沸,他提着笔又要再次作答,可是蓦地闪过的一幕又忽然将他拉了回去。
    不对,一点儿也不对。
    “我”不该是赵衡的主人格。
    “裴宁总问‘我’喝不喝茶,也总问戚檐喝不喝,若喝了,那人便很是冷漠,若是不喝,那人便兴高采烈。——裴宁他也在‘我’身上分辨着什么……”
    文侪使劲捶打着自个儿的双腿:“想啊,快些想——!”
    他的牙齿不可自抑地发颤,只能伸出小臂,一口咬了上去。鲜明的痛觉很快便随神经向通身传导,一如送血的心脏。
    他终于冷静下来。
    “我”的不正常,文侪早有察觉。自从知晓“我”将荣惠这一病人看作主治医师的那一刻,文侪便知自个儿疯了,不然怎会弄混医患?
    文侪眼尖,观察东西细致入微,这当然非他本意,故而混淆他认知的只有“我”,即赵衡本人——“我”真真切切地将荣惠当作主治医师,尽管荣惠已尽全力显现出疯傻。
    医生把疯子当医生,是因疯子像医生,还是因为医生变成了疯子?
    文侪合上双目,只觉脑海里的一切无不引导着他往那条路上考虑而去。
    白大褂和病号服。
    戚檐承认并否定着副人格,所以他是患者;而“我”不承认自身人格分裂,故而在阴梦当中依旧以大夫自居。
    文侪睁眼,遽然笑起来:“戚檐是主副人格平等分割下的赵衡,而‘我’是不承认自个儿是个疯子的赵衡——‘我’即真正的赵衡。”
    真正的赵衡厌恶的根本不是副人格,他厌恶的是整个自我。
    所以08年8月末,他冲副人格已死的自个儿,举起了屠刀。
    第24章
    梅雨浸得渭止老城湿漉漉的,薛无平合伞,抖了抖水,也不顾自个雨靴上的脏泥,只大步踏入废品店。
    “小的,你恩公回来了。”
    戚檐没有瞧他,自顾自用指腹抹开窗子上潮湿的水汽:“文侪还真了不起,没有我也没半点关系。”
    “还盯着那傻小子看呢?”薛无平翻了个大白眼,“我看你俩这副德性,一辈子也改不了了。”
    “活了二十来年的人,是驴子是马早便改不得了。老一辈不还总说三岁看小,七岁看老么?”戚檐一面皮笑肉不笑地回话,一面恹恹枕着手臂瞧面前的大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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