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0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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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杨姐郁闷地往嘴里抛了粒嘎嘣脆的花生米,没说什么。
    ***
    戚檐一面跑,一面回头确认杨姐没跟来,直飞奔至二楼,毫不犹豫便推了包子铺的门往里钻。
    包子铺里暗得惊人,可当他推开那通往后厨走廊的门时,一星子微光漏了出来。
    这回不是暖黄的了,是尤其冰冷的白光。
    冰柜的门开着,冷气在整个走廊里窜行。
    戚檐谨慎地迈步过去,正欲抓上那门,将它敞开。不曾想门内会倏地伸出一只手,把他紧紧握住。
    那只手像是溺水者扒住救生员那般,恨不能动用一切关节缠上来。
    戚檐咬牙拿脚强抵住门,不愿被那东西扯进去,谁料那手主人的力气实在大得惊人,他拚死撑住,却差些崴了脚。
    后来他跌进去,那手的主人倒是摔了出来。
    冰柜的厚门砰地在他二人之间关上。
    戚檐怔怔地坐在地上,瞧着双手发愣。
    ——他嗅到了文侪的气味。
    ——适才他握住的是文侪的手。
    他眼前一眩,昏死过去。
    ***
    “头昏昏,目迷迷,小孩儿归乡啼如驴。跛脚子,烂手指,月光照呀么照井明……”
    戚檐从翘边的草席上坐起,潮湿与腐烂的气味须臾便钻进鼻腔。
    窗子没关好,瓢泼大雨破开吱呀呀响个没完的窗子,发了狂似的往内闯,再哗啦啦泼他满身的湿。
    有个小孩坐在门边,用皮包骨的身子抵着发臭的木门。
    那木门总被风给吹开,砰一声砸在几乎要坍塌的墙上,又梆地扇回去,打疼了那小孩的皮、肉与骨。
    小孩嘶嘶出几口气,随意搓了痛处,照旧摇头晃脑地哼着小曲儿。
    “这是哪儿……”戚檐揉了揉酸麻的手臂,他隐约还能记得自己似乎握住了文侪的手。
    他垂眸瞧着掌心,恨不能落吻于自己的掌心,去吻文侪留下的余温。
    “小孩!这是哪儿?”戚檐站起身,走到门边,替那被雨浇得像个落汤鸡的小孩扶住吃人的门,故作关心问,“怎么在外头淋雨。”
    “哥。”男孩没有回头,“你甭踩在爹的凳子上,被爹知道了要挨棍子的……”
    嗯?踩什么凳子?
    戚檐低头,瞧见了垫在脚底的矮板凳。
    什么?
    认知的错误忽然叫他不辨高低,猝然跌下去,摔了个四脚朝天。
    板凳翻倒,露出底下成片的蛛网。
    目光自蛛丝移至擦伤的手掌,他看见了一双小孩子的手。视线再往下,看见了孩子的身子、孩子的腿、孩子的脚。
    好嘛,阴梦里什么没有,变一回小孩又怎么了?
    戚檐将新身份接受得很快,他想起那小孩的话,便过去把板凳扶正了,这才到那小孩身边坐下。
    “弟弟,其他人哪儿去了?”戚檐笑眯眯地把脸伸过去,冷不丁给那人的脸吓了一大跳。
    说是“脸”,其实没有脸。
    男孩面上是大片的烧伤痕迹,已经看不出五官了,只知道两个鼻孔上方有两个看东西用的小洞,鼻孔下方有一个用来说话的大坑。
    “咳……”戚檐依旧笑着,很快接受了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清澈少年嗓音,“弟弟,咱们进屋去吧?呆在这儿淋雨做什么?”
    “等娘带弟弟回来。”男孩低头抱着膝盖,冷得直打哆嗦。
    “爹呢?不等他?”
    “爹在村西,自个儿回来。”
    戚檐察觉他在谈及父亲时肩膀瑟缩了一下,笑了笑,盘腿在他身边坐下,一只手搭上了小孩的肩:“挨哥近点,咱来一块儿暖暖——你怕爹吧?也挨爹揍么?”
    小孩转过脑袋,虽然看不见眼睛,但戚檐能确定那小孩正定定看着他:“爹不揍我,只是揍你而已。”
    “为什么?因为我年纪大?”戚檐抹一把脸上雨水,这家庭里的偏爱问题简直惹他发笑。
    “因为哥不听话,不讨人喜欢,就该被打。”那小孩眼睛上方动了动,大概是将不存在的眉毛给竖了起来。
    靠。
    又来一个家暴爹。
    尽管这话题总是能引起他心底大片沉重的阴霾,戚檐却仅仅是在泼面的雨水中笑起来:“打死了怎么办?你也想哥死吗?哥被打死了,不就轮到你了吗?”
    那小孩听不懂,怔愣了好一会儿,忽然站起身来。
    “啊!娘和弟弟回来了……”
    戚檐探头望外,便见夜雨中走来俩湿淋淋的狼狈人。
    愁眉苦脸的妇人和她怀里喜笑颜开的男孩形成了鲜明的反差,那男孩在他妈怀中撒泼打滚,不顾溅起的雨水湿了母亲的脸。
    戚檐忍住将那冲他扮鬼脸的小孩拽入泥地里的冲动,只是笑着迎过去,说:“娘回来啦?”
    妇人没有理他,自顾摘下被雨水泡胀的斗笠,领着他二弟进了屋。
    她一坐下就开始哭了,并没有任何人招惹她,眼尾两撇浓红是被泪洗出来的,哭得一双眼肿得不像样,怕是一个不慎要弄瞎了。
    两个弟弟都没去安慰她,他俩也没闹在一块儿玩,一个照旧坐在门边哼小曲,一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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