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4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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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魏承面无表情,唇线绷紧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    宋老太爷见他不作声,自觉被落了面子,气道:“魏承!你这……”
    魏渝忙上前一步,叹道:“老太爷莫怪,我兄长闻婶子病重,实在是伤心过度,反应不及,来时路上险些摔下马来。”
    “秦婶子乃我兄长生母,这丧葬之事魏家定然会大操大办。”
    宋家人一听到这话全都松了口气,宋老太爷背着手点了点头,满意道:“去送你娘最后一程吧。”
    魏渝轻轻碰了碰兄长手背:“哥哥……”
    魏承似才有所觉,偏头看一眼罐罐,这才慢慢将身上蓑衣和蓑帽摘下。
    豆大雨水顺着他瘦削下颌流淌,他眸中清冽无波:“我一人进去。”
    屋子又黑又暗,苦涩腐败,那一方床榻窄小,瞧不见薄被下的起伏,满屋只有病入膏肓之人急促繁重的粗喘,活像是破了洞的风箱。
    魏承一步一步走近,短短几步路好似就回忆尽了他与秦氏此生短暂的母子之事。
    可他竟然想不起秦氏的脸,也想不起娘亲二字该如何念出来。
    秦氏偏头看见了魏承,忽然撕心裂肺的咳喘起来,鲜血喷溅一地。
    她大张着惨白皲裂的嘴,双目空洞,满面流着浑浊泪水,嘴唇还在颤抖,好似模糊呢喃着什么。
    魏承没有上前,只是安静的看着她。
    只要走近一步就能听清秦氏说什么。
    但是现在的魏承已经不想听了。
    不久后,床榻外掉出一只枯瘦蜡黄的女人手。
    一切归于尘埃。
    魏承闭了闭眼,转身离去。
    宋家小院乱了起来,真真假假的哭声此起彼伏。
    雨幕下,魏承沉静冷漠的站在这些人中间,视线只落在不远处的正与宋家人商谈丧事的魏渝身上。
    秦氏没得突然,宋家人又精打细算,一毛不拔,连一副棺木和寿衣都没提前置办,见着秦氏的丧事有魏家操办,几个人赶紧带着宋宝儿回了老宅,这是生怕问他们要一枚铜板置办丧事,徒留秦氏几个娘家人伺候秦氏沐浴袭尸。
    天一亮,魏渝就派云夫郎等人去镇上买丧葬之物,一切齐全便定下守灵三日后下葬。
    灵堂里,烛火摇曳。
    魏承跪坐正中央,他身着白色麻布,额间系着一条窄窄白布,鬓角几缕发丝凌乱,满目清冷,不见悲悯。
    “哥哥。”
    魏渝悄声道:“你都跪了两日,歇歇吧。”
    “无事。”
    魏承抬头看他,动唇道:“这两日辛苦你忙里忙外。”
    “辛苦什么,我所做一切也都是为了哥哥的名声。”
    魏渝抬手上了一炷香,冷笑道:“这宋家人真有意思,秦氏尸骨未寒,我就听说宋宝儿已经落在宋三叔族谱下,想来明日送秦氏出殡,也只有兄长一人了。”
    魏承好似并不意外,淡淡道:“这样一来,那宋宝儿更没资格唤我兄长了。”
    魏渝一听心底竟有些高兴,又想到这是在秦氏的灵堂,到底没笑出来,只清清嗓子点头道:“这倒是好事一桩了。”
    魏承在秦氏灵堂守灵三日三夜,不吃不喝的事传遍了几个村子,还因着宋宝儿在这关头被宋三叔收养过继,闹得不少村人都在背地骂宋家不做人事,又称赞魏承面冷心热,不计前嫌,是个难得的大孝子……
    倒是茂溪村的李茂德等人生怕魏承累坏身子,这几日都跑来轮番劝慰,奈何魏承心意已决,连跪三日三夜,无一刻懈怠。
    就连孙县令都知晓此事,特意派身边的师爷送来挽联,还书信一封,大赞其为孝子,宽慰节哀顺变。
    三日后,暴雨如注,秦氏风光出殡。
    魏承身着雪白斩哀服在前打幡,秦家的孝属身着齐哀服,手拿哭丧棒,后面的人撒着黄纸“买路钱”,那棺材用得上好的楠木,十六人抬棺,装束整齐,随葬品三大木箱,数十纸人纸马,后头还有百耍在吹锣打鼓,浩浩汤汤竟摆出老远。
    “这秦氏当真是没福气,儿子考上秀才还这样孝顺,她却没了,你瞧瞧这丧事办的,我瞧着几个村子的大户都没有秦氏风光……”
    “那宋宝儿当真是个白眼狼,他娘死了,他竟然这么快就过继给了他三叔,都不来送他娘最后一程。”
    “宋老三家打得什么主意你不知道?人家认了宋宝儿当儿子,以后还要宋宝儿打幡摔盆,宋宝儿再给秦氏摔盆那算什么回事!”
    魏渝撑着伞落后送殡队伍,听着来往路人的话心中稍安,到底是没辜负他的银子。
    先不说秦氏生前所为,但说处理不好这桩事会给他哥哥惹来多大祸端,当今天子近乎愚孝,为了太后寿宴都能搬空国库,文武百官更是遵循以孝治国,这寻常读书人若是背上不孝不仁的罪名,此生怕是仕途无望了。
    秦氏下葬后,人群渐渐散了。
    落叶飘零,满地黄纸,只剩下魏承浑身湿透跪在新墓前,雪白孝服深陷湿泥里,整个人瘦削又清冷。
    魏渝抬手将伞撑在兄长头顶,半跪在他身边,轻声道:“哥哥,我们该回家了。”
    他分不清哥哥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,一时之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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