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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步接过笔,想着不知写什么好,忽然看见子书谨在写的是卓君的《怨郎诗》。
    一朝别后,二地相悬。只说是三四月,又谁知五六年?七弦琴无心弹,八行书无可传。
    裴宣:“......”
    她觉得子书谨是不是在暗示她什么?
    她沉默了一下,小心翼翼的写下一句:白头吟,伤离别,努力加餐勿念妾。
    忘了先帝那把烂骨头吧,有这个心力不如多吃两顿饭的,吃饱了什么也不用想了。
    写完她抬起一点眼帘偷偷观察子书谨,她似乎只是看字,神色未变:“你的字太浮躁,想的太多并不容易定。”
    她从后环过裴宣微微俯身握住她的手,有幽冷的白梅香气贴近,裴宣不自觉站直了一点,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与子书谨紧紧相贴。
    今天外界仍然在下雪,她吹了一路风雪而来,此刻相拥的姿势让她全身上下骤然陷入一片如春的温暖,她连呼吸都不由得放轻。
    “专心。”子书谨提醒。
    你靠的这么近在我耳边说话,这谁能专得了心啊?
    裴宣在心里悄悄嘀咕,好在子书谨年少给她当老师那点子余威尚在,她强令自己稳住心神把注意力放在笔尖。
    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子书谨是不是刚刚沐浴,头发有稍微濡湿,贴在她脖颈有些痒。
    子书谨握着她的手,像年少时握着那个皮的像猴一样的少女写字一样。
    ‘忽寝寐而梦想兮,魄若君之在旁。惕寤觉而无见兮,魂迋迋若有亡。’
    在第一个字落下的时候她就有所猜测,写完发现果然是这句。
    这是出自司马相如为陈阿娇所做的《长门赋》。
    写的是陈阿娇在睡梦中恍惚觉得帝王在身旁,梦醒后却发觉只是大梦一场的悲哀与失落。
    长门赋本身就是挽留帝王再诉衷情的诗句。
    你是在写裴岁夕只是你的大梦一场,还是告诉我你对先帝的日夜思念?
    裴宣盯着面前两行字有那么一瞬间连呼吸也慢慢低到不可闻,你是有察觉还是已经笃定?亦或只是单纯的对女宠暂排苦思?
    这三段诗都围绕负心衷情和背叛所作,子书谨你籍此想说些什么呢?
    她不敢问,子书谨倒是先开了口:“白头吟,伤离别,努力加餐勿念妾,怎么不写后一句‘锦水汤汤,与君长绝’。”
    子书谨的语气尚显温和,只是有点儿凉凉的。
    这怎么敢说的呀?这话太重了,她不敢落笔,怕万一惹子书谨不高兴罚她抄个千百来遍手就算是残了。
    她的手好不容易恢复可不能出事。
    但说话要讲究委婉。
    “因为臣对太后的劝慰重在前一句,臣观太后每次用膳都进的不多,如今天下大任加于太后一身,太后更要保重身体。”
    “那你日后同哀家一同用膳。”子书谨平静的做了决定。
    挖了坑结果自己掉进去的裴宣:“......是。”
    就当免费蹭到太后的饭了,太后的御膳肯定比她一个芝麻小官儿的好。
    墨汁已经干了,子书谨握着她的手去蘸了新墨,又换了一张新宣:“你的字很浮躁,在想些什么?”
    那可太多了,你除夕夜发现谁漏了马脚?裴家和我那便宜舅舅到底有什么阴谋?谁这么恨裴灵祈?以及你放小不点出宫究竟是疼爱女儿还是拿她当钓鱼的鱼饵?
    我呢?我是鱼饵还是鱼钩?你认出来了是吗?还是没有,是我自己想的太多?以及京城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?为什么我每次一靠近这儿就会倒霉?简直是心力交瘁啊。
    但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回答太后的问题,隔的太近骗她容易被拆穿。
    裴宣思衬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:“有些事臣暂时还没有想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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