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6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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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萧元政肩背宽阔,坐在马上没有下来。他眯起眼盯着魏宏伯看了一会儿,才认出这老态龙钟的人是谁。
    “魏宏伯?”
    魏宏伯看着本该在京都柄国的皇帝,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,又环顾他身侧鱼鳞般拱卫的士兵,魏老家主抖着膝盖,慢慢屈膝跪伏到地上。
    “臣拜见陛下!”
    萧元政垂眸看着他,落在身上的目光冰冷。
    “沈清和在哪里?”
    魏宏伯睁大眼睛,盯着自己浮凸出青筋的手背。
    魏家强盛时,整个大雍谁不给三分薄面,就是皇家也不敢喊打喊杀上门来要人。也是如今形式衰颓,后继无人,他才在这里俯首,真是愧对列祖!
    昭桓帝落在阴影里的面貌,和那双唯一闪着光的眼,和记忆里疯迷的先王逐渐重合上,乍破天光下,魏宏伯突然察觉出些狠辣桀骜的意味。
    新皇登基时,他们上五姓都出席献过礼。新帝出身边地,疆场上位,中州的中上流世家表面上都在观望,私下都是瞧不上北方出来的武莽之辈。
    魏宏伯当年也亲自到了京都,想看看新晋的天子是何种气象。一晃多年,他还记得在和政殿前,透过十二冕旒见到了那位少年天子,彼时他意气非凡锋芒毕露,见在场他年纪最大,亲自下了阶,伸手将他馋了起来。
    他当时觉得有意思。
    仁善君王?这是萧家的种吗。
    如今皇帝高坐马背,魏宏伯在这近乎油尽灯枯的衰朽时刻,很不适宜地走神,想到了当时的戏谑。
    “魏卿。”
    再听声音,依旧稳稳当当,似乎也没那么生气。
    魏宏伯仍旧伏在地上,却已稳下心神。
    “陛下……敢问沈清和是何人?”
    能催动皇帝连夜到他的府邸,想必是个要紧的人物,可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……但昭桓帝向来谋定后动……难道人是诞儿动的?
    魏宏伯想到自己儿子,心肝又是一阵抽搐,万般不由人,只能让老父来扛了。
    “请容臣现在家中拷问一番,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复!”
    多年君臣,让魏宏伯如此笃定,皇帝带卫兵闯入他家,他先松口服软,皇帝也要松松手,魏家的脸面,肯定要给的。
    守在一边的龙骧卫觉得好笑,老匹夫还敢在陛下面前耍花腔,还叫陛下等?这宅子都被他们穿了几回了!
    “陛下,后院发现了一处地牢,我们已经破进去了。”
    远处有人在喊。
    魏宏伯背脊一颤。
    地牢?那是……
    难道沈清和说的是他!
    魏宏伯醒神,“陛下,地牢里关着的是要杀害我儿的凶手!”
    昭桓帝调转马头,瞥他一眼。
    “岭南公,你也老了。”
    魏宏伯一夜浑浊的双眼里爆发出勃然神采,他再一拜,口中话语却是威胁。
    “我徽州上下皆奉您是至圣至明的君主,陛下,不要再往前了!”
    昭桓帝只说了四个字:
    “挡路者死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不见天日的暗牢,凌乱的脚步声在甬道内四散。
    沈清和费力地动了动脖子。这里不辨时日,他已不知道在这里待了有多久,只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,一分一秒都是煎熬。
    意识醒了又沉,沉了又醒,噩梦揭地掀天的来,偶尔退散时,是他赤脚站在丘泉郡的实验田里,对着大太阳数第一个丰年的收成,场景一闪,又是前世备战高考的凌晨,他妈正好端来一碗甜汤。
    ……高考?怎么还要高考?
    沈清和惊醒了。
    牢房被层层打开,迷蒙间感觉有谁将他的手脚镣铐解下,架住双臂背在身后,手劲儿有点大,身体的隐秘痛处层层叠叠漫上,抓心挠肺,疼得他气若游丝地抽吸口气。
    朦胧间听到有人在对话。
    “小心些。”是谁……
    “你们都低声点,手脚麻利!”谁来了……
    他努力睁开眼,只能感觉自己被搬弄起,眼前是重重黑影,酷似又滚进新的一轮噩梦。
    他大爷的,都要死了还烦……
    新云初开,萧元政奔到了假山石后的地牢处。他一夜没阖眼,任凭随行御医一再劝阻也不听。行军对敌时不睡觉是常事,他的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反应,只是……有些心焦。
    萧元政看向地道口,再一次要面临那样的情景,他头回失了行进的勇气。
    黑沉的眉目盯着那个黝黑的入口,他摩挲着手中缰绳,等待着下属带来未知的结果。
    沈清和……
    漆黑一片的洞口,在层层黑甲中,终于显露出一片与众不同的白色衣角,那颜色在淹没其中是多么苍白脆弱,就是多么显目,萧元政一眼看见。
    他翻身下马,率先迎了上去。在众多龙骧卫前还能维持一国之君的持重,只是步伐微乱,身侧垂下的手也成了拳。
    沈清和被人从背放下时手脚无力,转头又跌进了另一个更有温度的宽阔怀抱。
    “……陛…陛下?”
    他头昏眼花,看清眼前人轮廓形貌后一懵,连神智都回了三分。
    “我是死了…吗。”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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