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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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宁澈闭眼酿了口气,却猝然将手中的茶盏狠狠的掼在了地上。
    啪!瓷片四散而碎,茶汤泼洒在大殿前的汉白玉丹陛上,蒸腾出最后的白雾。
    乾清宫中的近侍均心头一凛,畏怯的跪了一地。
    “来人,传杖。”
    何敬眉心狠跳了一下。他跟了皇上这么多年,自以为早已摸清了他的脾气,可这一回,他压根都不知道皇上是要杖谁。
    他一咬牙,叩头下去:“主子是要杖谁,还请您明示!”
    宁澈的目光寒凉的落在徐婉身上。
    “这奴才是个哑巴么?”
    徐婉吓得近乎瘫软,她不知这道雷怎么就劈在了自己身上,只能手足无措的磕头道:“皇上息怒……”
    “哟,这不是会说话么?”宁澈冷言道:“那就由着你主子在这跪一晚上?”
    纪瑶本已存了视死如归的心,可意识到宁澈要打的人竟是徐婉,心中不胜惶惶,她膝行几步拽住宁澈的衣角:“陛下,都是妾不听劝的,您罚我,不关婉娘的事!”
    “呵,罚你?朕可不敢。你们一个个都赤胆忠心的,就朕不是东西。”他甩开纪瑶,怒喝道,“朕今天就是要打这个奴才,用得着跟你商量么?”
    何敬知道这局面无法转圜了,强作镇定的开口:“主子,那是要打,多少下……”
    “打到长记性为止,长不了记性就打死算了!”
    宁澈说完,负着手跨进了大殿。他进了暖阁,不一会,噼噼啪啪的杖打声就从殿外响起来。
    徐婉被内监剥去了棉衣,在这下雪的天气里,就只留了一件单薄的中衣在身上。
    刑凳直接放在了大殿的门口,两个内官架起她,在左右将她的双肩压在刑凳上,另有一人按住了她的脚踝。
    徐婉是纪府的家生子,是贴身伺候纪瑶从小长大的,在那些粗使下人跟前,几乎就是半个主子。她从未挨过这样的刑罚,身上也算得上是细皮嫩肉,胸骨被摁在冷硬的凳子上便已硌得生疼,她更不知接下来的杖刑将会是怎样的痛楚。
    何敬对掌刑的内官使了个眼色,道:“打吧。”
    朱漆的刑杖划破冷风落在徐婉身上,沉闷的一声重响。徐婉单瘦的脊背泠然一震,那钝刀子割肉般闷痛,让她不禁呼出声来。
    何敬神色一凛,怕再惊了殿内那位,冲近旁跪着的内侍喝道:“快把她嘴堵上!”
    一大团布不讲道理的塞进徐婉口中,几乎要堵到喉咙。她发不出声音,偌大的乾清宫广场上便只剩了板子落在她身上的闷响,一下一下被寒风吹碎。可她身上的痛却愈演愈烈,每一杖都如滚烫的烙铁般烙在她的皮肉上。
    十几杖下去后,徐婉雪白的绸裤上便隐隐开始洇出血迹来。
    “住手……住手!”纪瑶在这严酷的刑罚下也给打散了理智,她扑过去想要护在徐婉身上,这是她在这宫禁中唯一还能依靠的人了。
    可两个内侍却跪到她面前拦住了她。
    “皇后娘娘,奴婢得罪了。”谭小澄挡在纪瑶身前,他一只手上鲜血淋漓,是被方才崩起来的碎瓷片割破了油皮,可他根本来不及想疼不疼。他心里焦急却不能说出口,皇后今天是在置什么气呢,谁救得了徐婉姑姑她想不明白么?再耽搁下去只怕人真要被打死了!
    纪瑶如何能不明白。她的最后一丝心气,也在徐婉近乎痉挛的忍痛中,被磋磨殆尽了。
    她冲开内侍的阻拦奔进了乾清宫的大殿。因跪的实在太久了,膝盖一过血,痛的纪瑶仿佛小腿上的骨头都被一节一节敲成了碎片。她根本站不稳,几乎是爬到了宁澈面前。
    “皇上,妾知道错了,妾长记性了,求您停手吧,求求您……”
    纪瑶生于儒臣大家,姑祖母是太后,从小所被教导的便是诗书礼易,端庄贤淑。可在此刻,她却要丢掉从前所秉持的一切气节,卑微,低下,甚至毫无尊严的去恳求一个人的宽恕。
    宁澈只淡漠的垂下眼,看着眼前这被绫罗包裹的女子,冠上的珠翠几乎触到了自己的脚尖。
    “皇后想学外头那些谏臣,这就认输了?”
    纪瑶根本无暇细思宁澈的话中是什么意思,那一声声不停歇的杖打好似就打在她自己身上。
    “妾今后,再也不敢忤逆皇上了……”
    宁澈却疲惫的摇了摇头。
    “皇后,就在几个时辰前,我幼时家中最后一位老朋友,也离开我了。我很难过,可回到这宫中,却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。”
    他动了动喉咙,咽下满嘴的苦味。
    “规矩是死的,可人是活的。没有一项伟业是在规矩的束缚中做成的,也没有一丝情感在礼法的教化下会遁形。人都有不得已的时候,就像昨天的我,也就像现在的你。”
    “皇后,我曾经,是真心想把你当成我的妻子来对待的,外头言官说你的那些话,我也从来不认为是你该承担的过错,能挡的尽都替你挡了。可是你……明明应当是和我站在一处的啊,但却为什么,一定要那么做呢。”
    【作者有话说】
    在这一天,宁澈和纪瑶同时都想到了夏绫。
    纪瑶想的是,如果有夏绫在,是不是至少有一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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