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9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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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门帘合上,厅内唯余尤三姐一人。
    香炉幽幽,青烟袅袅,大厅空荡而孤寂,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。
    尤三姐顺手拿一件外衫,将自己包裹起来,慢慢走了出去。
    她信步走到了观景阁,每每有心事时,居高临下,而非如前世般困于深闺,总是会让她恢复些许平静。
    阁上已有一人,俊眉修目,笑容温和,正是燕青。
    见到尤三姐拾阶而上,眉眼间带着郁色,似是有心事,他忙站起身,躬身一礼,要将空间让给主人。
    错身而过时,夏风习习,吹拂起二人发丝,勾连牵绕。
    燕青眼角余光看见,心下一动,住脚,从怀中拿出一方绣帕,轻声道:“这条帕子,是娘子的吗?”
    尤三姐回头,那帕子叠的整整齐齐,珍而重之地被燕青捧在手心。
    她忽然一阵烦躁,道:“不是什么好东西,扔了就是了!”
    燕青笑道:“月夜仙子的锦帕,千金难买!”
    尤三姐冷声道:“你从来这般油嘴滑舌么?”
    燕青忙收了笑,正色道:“不敢,皆是燕青肺腑之言。”
    那股烦躁之意愈发难以抑制,尤三姐拿过帕子,随手揉做一团,丢在地上:“一块被人用过的旧帕子,没得脏了你的手。”
    燕青观她神情,心下忽有些明白了,温声道:“帕子就是帕子,千针万线织成,裁剪得当,染色均匀,绣工精致,这只是一条绝好的帕子。”
    “脏了污了,都是外力施于她的,帕子何错之有?”
    他弯腰捡起帕子,仔细弹去灰尘,小心翼翼捧在手里:“娘子若不嫌弃,便赐给燕青罢!”
    尤三姐颤声道:“你不嫌有人用过?”
    燕青:“无论她遭遇过什么,在我看来,依然洁白无瑕。”
    尤三姐冷笑一声,指着阁内石凳道:“请坐!”
    燕青收好帕子,恭恭敬敬坐了。
    尤三姐走至他身边,纤纤手指拂过他面颊,燕青眼眸一颤,但没有避开:“你不用这般拘束,我可算不得什么正经女人。”
    “过去的事,我不瞒人!”她冷笑一声,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,也瞒不住。”
    燕青垂下眼,掩去一抹心疼。
    尤三姐当他退缩了,大笑一声,走至栏边,腰肢贴着镂空栏杆,身子软软地半空斜倚出去:“你知道,我曾有过多少男人么?”
    “我幼年时亲生父亲就没了,后来又没了继父,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当拖油瓶,依附出了阁毫无血缘的继姐生活。”
    “我那继姐嫁进国公府做填房,背后没有家势做依靠,诸事只能装聋作哑。”
    她冷笑一声:“我那年近四十的姐夫、年过二十的侄儿,都是色中饿鬼,家中略平头正脸的丫头媳妇皆要弄上手,便是亲儿媳妇……”
    尤三姐住了声,不再说别人:“那一阵子,我被那父子俩连哄带骗,弄得小姐不像小姐,丫鬟不是丫鬟,姨娘不是姨娘,情妇不算情妇……”
    衣衫顺着风儿的吹拂紧紧裹在身上,身段玲珑,风情万种,她的眼尾却红得骇人,唇瓣剧烈颤抖,再说不下去。
    她干脆将整个身子软软倒挂了下去,不让燕青看到她的脸,唯有观景阁下一片阔大的芭蕉叶,满满接住她的泪珠。
    燕青紧张上前:“小心!”
    “小心什么?”尤三姐收拾好心情,腰肢一扭,站着了身体,除了微红眼尾,已看不出落过泪的痕迹。
    她斜睨燕青一眼,抬手轻理云鬓,拔下簪儿,乌缎般的青丝垂坠而下,再随风扬起:
    “陷身过污泥的人,就想这么悬浮在半空中,每一根头发都浮着......”
    燕青垂下眼。
    尤三姐笑道:“你为什么不看我?难道我不好看?”
    燕青道:“你很好看,可现在的你,让我想要落泪。”
    尤三姐握紧手中簪子,尖端刺入手心:
    “一切不过是我们行为不端,自作自受,没有人应该替我们伤心。”
    燕青垂着眼,站直身体,正正经经道:“我自小没有父母、没有家,老卢员外收养了我。”
    “主人家送我去学吹拉弹唱、拆白道字、顶针续麻、八方乡谈、百行市语,这天底下只要有人说得出的,就没有我不会的。”
    他拉开前襟衣衫,尤三姐下意识侧开面颊。
    燕青道:“因我生这一身雪练也似白肉,现在的主人便叫人给我刺了这遍体花绣。”
    “认识我的人,都说我实在太过幸运,遇到了好主人。我自己心中,也觉得该一世忠心,倾尽一生报答主人家的大恩。”
    “可夜深人静,想一想自己的身份,养子不似养子,仆人不像仆人,兄弟不若兄弟,娈童不是娈童。”
    燕青缓缓走至尤三姐身前,自然而然改了称呼:“姐姐,你觉得小乙是什么?”
    第206章
    尤三姐的眼神已彻底柔软下来,她轻轻为燕青掩起衣襟:“你当然是燕青,那个惊才绝艳,不比卢俊义逊色半分的燕青。”
    燕青握住她的手,低声道:“姐姐是月下仙子,就算曾不幸被两只癞皮狗咬过几口,也是冰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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