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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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那是史书中用鲜血浸染的惨烈一页,九位人中龙凤的皇子,每一个单拎出来都能再保金朝三十年鼎盛。
    可谁让他们都有经世之才,亦有醒掌天下权的野心。
    在长达十年的夺嫡斗争中,暗杀、下毒、陷害层出不穷,站队的官员陆续死去,不肯站队的也未能独善其身。
    每一位皇子的退场都有着数名高官为祭,短短十年,朝堂缺了半角。
    这一场漫长的夺嫡像是耗尽了金朝国运,最终九位天资出众的皇子要么死要么伤要么被废,无一人登临帝位。
    而堪为国之柱石的几大文臣武将也半数死在政斗中,半数被迫远离朝堂不得重用,朝堂上只剩下一群庸庸碌碌之徒。
    再之后金朝挣扎三年,终究是亡了国。
    五年前的沈明烛与沈永和,同样各占了朝堂半壁,一个是三公九卿之择,一个是帝之爱子。
    他们两人若是斗起来,不论最终谁胜谁负,都将重现金朝衰亡之轨迹。
    仔细想来,废太子之昏蒙无道,未必不是齐朝幸事。
    正因为他做下这么多的荒唐事,才使颜慎等人对他失望,不再固守嫡长礼法。
    正因为他实非君王人选,与三皇子相较如云泥之别,才让燕长宁等武将连一争的念头都没有。
    ——为了大齐,太子与三皇子之间,总要有一人退让的。
    先帝不会让三皇子退让,于是便只能是沈明烛。
    有热流自心口涌上眼眶,风吹过,才觉脸上一片湿意。
    庆尧神色恍惚,喃喃道:“非要说把柄的话,那就是这一朝百姓了。”
    先帝的心比陛下更狠,他要为爱子抢来这片山河,哪管洪水滔天。治下的百姓没能让他迟疑,却阻断了沈明烛的脚步。
    云路鹏程九万里,雪窗萤火二十年。
    你当知道,沈明烛能如此惊才绝艳,绝非唾手可得,他也曾独自在暗夜里走过漫长的路。
    上苍如此钟爱他,恨不能将漫天星辰予他作点缀,许他与人间帝王一步之遥,而后理所当然登临至尊,享天下供奉,铸不朽荣光。
    你知道沈明烛做得到的,你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,有这样的仁心,他本该是世间唯一一轮皎洁明月。
    他也本不该受苦。
    他生来就是凤凰,一双眼眸清明澄澈,白衣不染纤尘,合该遍享人间富贵,一生锦衣华服,永远被爱护着,被簇拥着。
    你更当知道,他值得这一切。
    以他的品性,以他的才华,他值得人间所有美好。
    是他自己放弃了。
    棋子落下,爱他的、敬仰他的、支持他的,全都在他的默许下离开了他,与他对立而望,视他如敌寇。
    他孤身一人在众人皆不知的角落担起了大齐飘摇的未来,也背负了朝臣的唾弃与骂名。
    执棋手也会难过吗?
    当他亲手拨弄棋子,看着自己身旁逐渐空无一人,是否也曾感伤?
    他是人中骐骥,有满腹珠玑,可“大道如青天,我独不得出”,他真就能坦然释怀吗?
    ……当然不能啊。
    怎么会忍心呢?
    他如此热忱地爱着这个世界,所以哪怕为自己选了一条绝路,也还是会忍不住在他们遇险时宫门相救。
    会在百姓有危时不顾瘴毒前往百越,会挺身而出往江南治水。
    为苍生谋,他从来不惜此身。
    江铖只觉眼前一阵一阵发黑,好半天才稳住身形,他张了张嘴,声音沙哑到可怕,“他为什么不说?”
    萧予辞好似已经平静,他微垂着头,半张脸藏在晦暗阴影中,神色看不分明,只能听见似悲似泣的尾音,“他若是说了,将军,你还会如他所愿弃他而去吗?”
    不会的。
    江铖不会,他不会,颜慎、燕长宁、范宗文、徐怀冀、陈宗道……全都不会。
    纵然最后拗不过沈明烛,以大局为重离开他辅佐三皇子,也定然愧疚难安、负罪引慝。
    而无需多想便知道,以五年后沈明烛表现出来的仁善温和,他不会舍得任何人受苦。
    于是他闭口不言,一个人在含章宫中沉默了五年之久。
    五年后,一切尘埃落定,沈永和坐稳了皇位再没人能轻易动摇,他才稍稍放松心神,泄露出几分真正的自己来。
    时正值盛夏,高温炙烤下,空气都泛着扭曲的热意,然而萧予辞却觉浑身冰冷。
    他浑身打颤,如衣衫褴褛行走于一望无际的雪原,抬眼望去不知归处,唯有呼啸寒风。
    “多谢庆将军解惑。”他胡乱说完这句话便失魂落魄地转身,大抵已经失去了反应能力,本能支撑着他道别而后离开。
    萧予辞自己看不到,不知道他此刻的脸色有多么难看。
    而看得到的两个人也都溺在纷繁思绪之中,连自己都挽救不了,更谈不上在意他人。
    江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,等他反应过来时,已经一步一踉跄走到了镇北将军府。
    燕长宁远在西北大营,但在长安也有府邸住处。
    江铖是燕长宁送到沈明烛身边的。
    在他还是个普通侍卫首领的时候,他就是在这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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