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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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宋汝瓷的身体已经有些僵硬,手臂维持着弯折状态,无法伸直,头颈垂在他颈窝,几乎感觉不到气流。
    褚宴抱起宋汝瓷,拉开外套将人整个裹住,快步向废弃楼群外走。
    他上一次用这么小心、这么不安的力道还是十三岁,在西西里的硫磺矿港口偷了一只价值上亿的远东昂贵文物瓷瓶——那是些很混乱的回忆,交易,帮派,朝不保夕,一念天堂一念地狱,结束那种日子后,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什么而恐惧。
    宋汝瓷在陷入昏迷前出了很多冷汗,身上落了雪,在领口和发梢结成薄薄的冰壳,这层冰壳因为拥抱而碎裂、融化,冰凉无声。
    他收拢手臂,把宋汝瓷抱得更紧。
    看着在他的心跳声里慢慢融化、慢慢恢复了一点温暖柔软的人。
    握紧那只无知无觉的手。
    宋汝瓷靠在他的胸前。
    他抱着宋汝瓷开车,这大概也要吃罚单,宋汝瓷想考驾照的,还为这个去配了助听器,后来病情加重就放弃了,他该教宋汝瓷安全驾驶……下次吧。
    只要宋汝瓷想学。
    只要宋汝瓷还愿意醒过来,睁开眼睛。
    为什么宋汝瓷会编造这样一个让人听了就放心的“工作邀约”?是什么让宋汝瓷改变了主意,没有把这趟火车坐到尽头?下车之前,车厢尽头屏幕上的蔚蓝海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,宋汝瓷是想去看海吗?他给出了错误的引导……那个时候。
    褚宴想。
    那个时候,他把围巾替宋汝瓷围上。
    宋汝瓷仰头看他。
    他看见满街的绚烂灯光全落进那双柔和安静的眼睛里。
    ……不该邀请宋汝瓷去坐什么船。
    他不该把本来想说的话咽回去,他该邀请宋汝瓷回家,他们吃饭、散步、买了东西,一天很愉快,最后该回家。
    他想起宋汝瓷的手语。
    宋汝瓷告诉他,有份工作,是志愿者,要离开家。
    “家”的手语是两只手搭成尖角,像屋檐,像不会坍塌的子弹塔。宋汝瓷打手语从来都熟练到仿佛结印,但这个动作比划得慢,很慎重,很温柔,像是保守某种从未宣之于口的珍重秘密,睫毛垂落。
    要离开家。
    宋汝瓷这么讲这句没有声音的话。
    有人来接替司机的工作,他换到后座,捧着宋汝瓷,催促这辆车以最快速度赶往附近最可靠的医院。
    他看着垂落的睫毛,好安静,宋汝瓷靠在他怀里,额头有一小块灰尘,他抚摸这一小块,擦掉灰尘,掌心覆着按揉,无法挪开手。
    他怎么会舍得放宋汝瓷走的。
    “宋汝瓷。”他听见自己说,“我来接你,带你去医院,然后回家睡,家里舒服。”
    他听见自己说,
    宋汝瓷。
    宋汝瓷。
    /
    这条路的终点不是医院。
    因为宋汝瓷在中途短暂醒来,睁开眼睛,浅色的眼瞳映不出东西,但依旧柔和,像是盈满了月下将散未散的水雾。
    褚宴握住宋汝瓷的手,把人抱进怀里,轻柔安抚。
    宋汝瓷微微侧头,感觉到身旁的变化,先是有些惊讶,然后很快就通过触碰和气息认出他,弯起眼睛。
    宋汝瓷朝他笑了。
    宋汝瓷抬手,轻轻摸他的脸。
    褚宴握住这只手,拢着掌心贴在脸颊,他低头问:“看不到了吗?”
    问完,他想起宋汝瓷也听不到,宋汝瓷呛咳了下,溢出腥甜,这是神经系统疾病发展到终末期,出现的严重并发症之一。
    自主神经功能紊乱引起消化道出血。
    宋汝瓷本来胃病就已经很严重,胃粘膜已经受损,现在一发不可收拾,血不停涌出,洒在身上、颈间,湿冷黏腻,褚宴用最快速度替他收拾干净,再次勒令司机加快速度。
    宋汝瓷握住褚宴的手,手指冰凉,但没有发抖,力道很柔和。
    系统屏蔽了退出世界时的疼痛,他告诉褚宴,好让褚宴放心:没有不舒服。
    他慢慢地、尽力能被看清地打着手势,和褚宴商量,不去医院。
    宋汝瓷想要去一个不会给别人添麻烦的地方。
    褚宴握紧这只手。
    褚宴帮他擦拭唇角的血痕。
    ……宋汝瓷的病无法用现有手段医治。
    就算送去医院,也只是徒增痛苦。
    点头,宋汝瓷看不到,说好,宋汝瓷也听不见。褚宴最后在他的掌心画了个勾,看见唇角柔和抿起,温声道谢。
    迎面车辆的远光灯白亮地刺进来,暗淡的眼睛没有任何知觉,连光感也没有,宋汝瓷静静靠着他,无知无觉望着车窗外的月亮。
    非他所有的月亮。
    车最后停在码头外某条不起眼的巷子里,褚宴让司机离开,打了个简短的电话,让人把附近稍微清场。
    挂断电话时宋汝瓷在出神,又因为被抚摸头发,睫毛微弱地颤了下,猜测着转向褚宴大致所在的方向。
    宋汝瓷这次是真的做了骗子。
    布了相当详尽周密的局,做了把人甩下就跑的渣男,如果褚宴没有发现,没有被戳穿,他其实还和系统一起努力创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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