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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儿,她对自己的身体有点失望。
    个子太矮,身体太娇小。骨骼和肌肉都不够坚硬。要是她更强壮些,一定不会被柳章那么容易打飞出去。她折磨自己一样,复盘那盘输掉的赌局,耿耿于怀。满怀惆怅坐进了浴桶中,一口气沉到水底,把脸憋得通红,直到不能呼吸,才浮出水面。
    她满脸的水珠往下滚,望着房梁,一只蜘蛛顺着长丝垂下来。隔着虚空对视。
    江落道:“你在嘲笑我吗?”
    蜘蛛没有回答她。
    江落自顾自道:“我不会屈服的。”
    她伸手接住蜘蛛,闭上眼睛,意识像一根线,蔓延,伸长。如蛛网扩散。视线和听力延伸到了数十丈开外,覆盖了她的房间和院子。
    楚王府的一切,像摊开的画,在她面前徐徐展开。
    每一只虫子,都是她的眼睛。蛛网迅速扩增,先是吞掉傅溶的房间。傅溶人不在,有个仆人正在擦拭他床头的花瓶。花瓶是青色的,绘制着天高任鸟飞之景。蛛网继续扩张,淹没半座楚王府,进入竹林,从缝隙里溜进竹屋。
    江落从未以这样细致、无孔不入的角度观察过竹屋。
    所过之处,分毫毕现。
    层层书架,堆满书籍古卷,箱子里插满法阵小旗,博古架中防止各种不知名法器。
    桌案上笔架林立,宣纸整齐,砚台一方,镇纸两只。墨石条盆中生长着一丛兰花。花影下掩着一方古琴。窗帘放下来,挡着阳光。主人应该不喜艳阳,长居阴凉处。睡眠不好。香炉中有熏艾痕迹,艾草可以助眠安神。
    “小姐已醒了。”
    陈叔刚进来,同柳章汇报什么。
    柳章在竹帘子后坐着。
    陈叔道:“她不愿意喝药,只肯吃蜜饯。”
    柳章道:
    “随便她。”
    陈叔道:“既存着师徒的名头,也算缘分一场,殿下慈悲心肠,何不宽待些。”
    柳章伸出手,从陈叔肩膀上抓住一根丝。他看见了无数根白色透明的丝。从屋顶来,也从地底下来,四面八方。浴桶中的江落猛然睁开眼睛,掌心剧痛。蜘蛛陡然起火,熊熊燃烧,顷刻化作黑灰。虚空的蛛网也付之一炬。她惊魂不定,紧接着门从外面踢开。
    柳章出现在她的房间。
    江落猝然转身,望着逆光中走来的身影。
    “你做什么?”
    “我警告过你,不要再兴风作浪。”
    “我又怎么了,”江落蹲在花瓣里头,只露出脑袋,“我正在沐浴,你突然冲进来。”
    柳章将一根蛛丝捻做黑灰。
    他审视着江落,眼神冰冷而厌烦。
    江落鼓起腮帮子吹花瓣,“所有虫子,都是我的眼睛。你杀不完的。”
    屋外的风溜进来,游走在每一个角落。
    柳章衣带飘动。
    那瞬间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精彩。
    江落难得瞧他吃瘪,适时道:“我想什么时候看你,就什么时候看你。”
    不管是吃饭,还是睡觉。永远有一双眼睛在暗处,观察着你。你知道是谁,但拿她毫无办法。两人在一轮又一轮的对抗中不断试探对方底线。谁也无法除掉谁,导致了这样一个僵持的局面。江落忽然开窍,打开新思路。打败柳章,未必要从武力上。
    她可以想办法让他难受,让他忍无可忍。
    “你不让我和傅溶待在一起,那我们俩待在一起好了。”
    江落趴在浴桶边缘,歪着脑袋看他,道:“师父?有我陪着你,你觉得如何?”
    她伸出自己的手臂,“你不是喜欢拴着我吗。”
    水滴滴答答,落在地上。
    柳章沉默了,大概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。
    江落用花瓣砸他。水花荡漾,露出肩背的线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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