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2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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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楚越没有回头。
    金错刀横在膝头,刀鞘上嵌着的红珊瑚在烛火中泛着血色。
    三日前她率军剿灭山匪归来,便见苏珏伏在案上,狼毫笔尖的朱砂在公文折页上洇成殷红一点,仿佛被利箭贯穿的心口。
    门外传来环佩叮咚。
    平阳侯李明月披着月白鹤氅踏进内室,腰间玉佩随着步伐轻晃,镂空的蟠螭纹在光影中游走如活物。
    他望着床榻上面色青白的苏珏,忽然扶住紫檀屏风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    "侯爷?"楚越察觉到异样。
    李明月闭了闭眼。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:周王宫阙九重,同样的眉眼在鲛绡帐中咳出血来。那时他是周灵王,而榻上奄奄一息的,是助他稳定朝纲整顿吏治的帝师苏珏。
    "无妨。"
    他强压下心头悸动,"前日送来的天山雪莲可曾入药?"
    话音未落,外间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。
    李书珩与李安甫疾步而入,蟒纹锦袍的下摆沾着泥水。
    目光扫过昏迷的苏珏,李书珩瞳孔骤然紧缩:"季大夫怎么说?"
    楚越起身行礼,铠甲鳞片相撞的声响惊醒了沉睡的烛火。
    她想起去岁黄河决堤时,苏珏在齐腰深的洪水中背出七旬老妪;想起他彻夜批阅卷宗,将冤案平反后百姓送来的万民伞收在书房最深处;想起巡视春耕时,他亲手为老农扶正歪斜的犁头,袖口沾满新翻的泥土。
    "王爷请看。"
    她掀开苏珏的衣袖,腕间越发纤瘦,"季大夫没说什么,王爷请来的名医也是如此,。"
    李书珩猛地攥紧手中玉扳指。
    好端端的人,怎么会突然昏迷不醒?
    雨声渐密,他忽然想起昨日在王府后园,看到明月侯站在梨树下,指尖抚过的一块石碑,石碑上刻的是几句铭文。
    李安甫摸摸跪在床榻边,心里十分难受。
    此刻朱雀长街上,卖炊饼的张老汉正在收摊。
    他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里头是苏大人去年寒冬送他的狐皮护膝。
    "给大人供盏长明灯吧。"隔壁绸缎庄的老板娘红着眼眶递来铜钱,"那年我儿被恶霸欺凌,是苏大人当街杖毙了那畜生。"
    更鼓初响时,冀州城的夜空忽然飘起千百盏河灯。
    卖花女将最后几支白梅系上红绸,老秀才在灯面题写"青天"二字,稚童们捧着莲花灯跌跌撞撞跑向护城河。
    另一边,更夫老周敲着梆子走过朱雀桥。
    往常的这个时辰,沿街商铺早该挂起灯笼,此刻却只见三三两两的百姓抱着竹篾与素绢匆匆而行。
    他正觉奇怪,忽见城东医馆的学徒背着药箱疾奔,青布鞋底在青石板上踏出急促的响。
    "张大夫!"
    老周一把拽住那气喘吁吁的年轻人,"你们这是往何处去?"
    学徒的袖口还沾着苍术的药香:"按察使大人呕血不止,王爷把全城大夫都召去了。"
    话音未落,老周手里的铜锣"咣当"坠地,惊起桥头几只白鹭。
    消息像早春的柳絮,转眼飘遍七十二条街巷。
    酉时三刻,护城河两岸已聚满人影。卖豆腐的吴阿婆将浸透桐油的竹篾折成莲花,颤巍巍的手在暮色里像两片枯叶。
    她记得去年水车塌了,是苏大人带着衙役连夜修好,官靴上沾满田埂的泥。
    "阿嬷,这个怎么扎啊?"
    穿红袄的小丫头举着半成品凑过来,发髻上还沾着米浆。
    吴阿婆刚要指点,忽见河对岸亮起星星点点的光——原是城南书院的学子们抬来了三丈长的素绢,墨迹未干的"福寿安康"四字在晚风中轻轻摇晃。
    戌时初,月光漫过城楼飞檐。不知是谁起的头,第一盏河灯顺着水流漂向东南,接着是第二盏、第三盏,第四盏……
    转眼间,整条护城河成了流动的星汉。
    扎着总角的小童们捧着冬瓜雕的灯船,烛火透过青皮映出脉络,恍若苏大人案头那方寿山石冻的纹路。
    "让让!劳驾让让!"
    绸缎庄的伙计们挤过人群,怀里抱着个半人高的灯笼。
    细看竟是用百块碎布拼成的鹤形,每片布料都绣着姓氏——东街卖炊饼的赵三,西市打铁的李大锤,连城隍庙前算命的瞎子王都在鹤翼处缝了块褪色的八卦巾。
    忽然,人群如潮水分开。
    八个赤膊汉子抬着木架缓缓行来,架上供着尊三尺高的檀木像。
    那眉眼分明是苏珏审案时的模样,左手执卷,右手指天。
    木像前供着三牲五果,最显眼处却摆着个粗瓷碗,里头盛着新收的麦粒,还混着几根金黄的麦秸。
    "这是……"绸缎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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