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7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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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殿下,苏某安好。”
    苏珏抬手轻轻抚摸着李安甫的后背,果然,李安甫浑身的紧绷慢慢缓和下来,可他还是紧紧抱着苏珏不放。
    “苏先生,你好久没有考校我的功课了。”
    李安甫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委屈和小心翼翼,这与他平时的沉稳大相径庭。
    苏珏越发心生怜悯,“那今夜就考校,如何?”
    “学生备好了热汤与吃食,请苏先生现在就与学生过去,好不好?”
    李安甫的眼神里带着希冀,苏珏自是不忍让他失望。
    “好,世子带路吧。”
    “是,先生。”
    得了承诺的李安甫脸上露出满足的笑意,他从苏珏的怀里起身,却又牵过苏珏的手,生怕苏珏反悔。
    “苏先生,你的手好凉。”
    “夜深雪冷罢了,世子不必挂怀。”
    “不,是苏先生太过劳累。”李安甫一脸的不认同,他赶紧转头吩咐人多备几个炭盆。
    “世子殿下……”
    苏珏自觉不妥,却拗不过李安甫,多日奔波,他确实有些累了,以至于刚一进入李安甫的营帐便觉困意袭来。
    李安甫小心翼翼地坐在其身侧,莫名安心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楚云轩即将禅位的诏书一出,整个长安城为之惊诧。
    西楚建国不过二十载,却落得个支离破碎。
    人人自危,惶惶难安。
    碎瓷声惊破永巷的长夜,中贵人灵均捧着鎏金酒盏穿过一片回廊,看见几个小宫女正踩着《霓裳羽衣曲》的舞步,将库房里的蜀锦往火盆里掷。
    鹅黄绡纱在烈焰中翻卷如蝶,恰似三年前万寿节时,她们曾用这料子扎过九丈高的飞天花树。
    "中贵人安好。"
    领头的绿衣宫女歪着头笑,鬓边金步摇已换成粗麻白花。
    她踢翻的珐琅香炉滚到中贵人灵均的脚边,里头还粘着半块没燃尽的龙涎香——那是陛下上月赏给丽嫔的恩典。
    再往前走,紫宸殿前的蟠龙柱下,两个内侍正在争抢青玉烛台。
    中贵人灵均认得那个眉梢带痣的,去岁中秋还跪着求他调去尚膳监,说毕生心愿就是摸一摸御膳房的描金食盒。此刻那人獠牙般咬着烛台,鲜血顺着龙纹凹槽淌成一道朱砂。
    而最骇人的是文渊阁。
    当灵均绕过抱厦时,撞见一位老学士抱着《西楚会典》往荷花池里跳。泛黄的书页在冰面上摊开,密密麻麻的朱批浮沉间,竟露出半幅春宫图——想来是某位宗室子弟听讲时偷夹进去的戏笔。
    "都疯了。"
    中贵人灵均低头避开飞来的铜雀灯,怀中酒液却纹丝未颤。
    他脚步未停,只在经过御药房时抓了把朱砂——楚云轩常说血腥气污了梨花酿,得拿这个压一压。
    中贵人灵均最后望了眼香雪海。
    那些他亲手照料的梅树,此刻正被逃命的宫人折作棍棒。
    细雪落在烫金的酒封上,恍惚又是三年前楚云轩执着他手共饮合卺酒的光景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登仙楼九重飞檐挂满冰凌,远望如白玉雕成的囚笼。
    楚云轩解了玄狐大氅掷在阶前,露出内里绣金蟠龙的素白中衣。
    中贵人灵均捧来鎏金酒壶,指尖正微微发颤。
    "怕了?"
    楚云轩就着壶口仰头饮酒,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下颌流入衣襟。
    中贵人灵均灵均摇头,接过酒壶时碰到帝王冰凉的手:"奴婢十四岁伺候陛下,至今记得那日冕服上的龙睛用了九百八十针。"
    楼下忽起琵琶声,是《凉州曲》的调子。
    楚云轩倚着朱栏大笑:"好个凉州曲,正和时宜!"
    说罢,楚云轩夺过中贵人灵均怀中焦尾琴,信手拨出裂帛之音。
    风雪裹挟着火星在琴弦上跳跃,远处传来梁柱爆裂的噼啪声。
    中贵人灵均忽然起身起舞。
    宫绦逶迤如墨痕,在灼热气浪中翻卷成鹤。
    当年楚云轩在冷宫初见这小内侍时,他正踮脚去折梅花,冻疮斑驳的手腕转出个极漂亮的旋。
    "灵均啊……"
    楚云轩掷琴入火,看着跃动的火舌舔上灵均的衣摆,"若有来世……"
    "陛下……"
    中贵人灵均回眸浅笑,火光映得眉目粲然,"酒要凉了,该饮酒了。"
    “好。”
    登仙楼的描金彩绘在火光中剥落,楚云轩赤足踏过满地酒盏,鎏金壶嘴磕在白玉阶上,发出清越的脆响。
    中贵人灵均解下腰间错银蹀躞带,将散落的酒器挨个摆正——这个习惯还是天顺元年养成的,彼时新帝登基,他在千秋宴上打碎了波斯进贡的夜光杯。
    "灵均,还记得青州王府的那棵梅树吗?"
    中贵人灵均斟酒的手顿了顿,琥珀色酒液在盏中荡开涟漪:"记得,陛下见奴婢喜欢红梅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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