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9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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起,“忍住!”
    他立刻闭眼,暗自攥紧双手,彻底压下那点酸意。
    “好了, 再睁开眼睛,看着我。”
    江朔华依言照做。
    一张严肃的脸庞映入眼帘,透过纱巾,看得有些模糊,脸型偏方,留着胡子。
    “能看得到我吗?”
    他听出是孟郎中的声音,微张开口,一个字堵在喉咙里,半晌才挤出来,带着沙哑:“能。”
    孟郎中露出点笑容,仍不敢大意,“往你的左边转头,能不能看到月儿?”
    少女美丽明艳的脸庞出现在眼前,记忆里冷艳的眉眼蕴满担忧紧张,嘴角又带着浅笑。
    他比刚才更容易地回答:“能。”
    “好,你现在摘掉纱巾。”
    纱巾摘离眼睛,少了一层白蒙蒙的阻隔,视野更加清晰,紧接着出现一束绳子,偏细,通常用来编织手绳。
    “这是什么颜色?”孟含月举起其中一根绳子,“看清楚了,再告诉我。”
    “红色。”
    “没错,那这根呢?”
    “橙色。”
    “嗯,也对了,这根呢……”
    一连辨认一整束的绳子,每根颜色都答得准确无误。
    “克晦。”孟郎中站在距离他最远的位置,举着一样东西,“告诉我,这是什么?”
    江朔华循着声音看过去,辨认片刻,回答:“是砚台。”
    又辨认了三四样的东西,孟郎中再走回来,握住他的手腕诊脉片刻,脸上终于浮现完全轻松的笑容。
    “痊愈了。”
    他茫然地眨眨眼睛,坐在原位,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,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。
    肩膀被人轻轻一拍,他扭头一看,是孟含月。
    “傻坐在这里做什么?”她笑得欣慰,“还不赶紧去见见伯母和阿榆?她们就在外面,等你好久了。”
    “对,我要去找她们。”
    江朔华习惯性地往身边摸索找竹棒,却摸了个空。
    “你还要用竹棒?”孟含月抿唇笑笑,“没竹棒就不会走路了吗?要不我扶你去?”
    他避开她伸出的手心,迅速起身,脚步一歪,险些没能站稳。
    孟含月连忙伸手。
    “月儿,不要扶。”孟郎中及时阻止,“他这是因为长久待在黑暗里,暂时还不习惯,让他自己走。”
    江朔华朝孟含月点点头,稳住脚步,走到里间门口,捏住布帘一角,缓缓掀开,一步跨出去。
    外间坐着两个人。
    妇人年过三旬,穿了身圆领对襟长袄,搭着一条绀青色的马面裙,梳了莲心圆髻,斜斜地插着一支桃木簪,简单素净,看起来有些旧。
    那是他十二岁时,向街口做首饰的木匠学的,亲手雕刻,送给母亲。
    紧紧挨着妇人的是位年轻姑娘,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,一身碧水蓝的交领衫裙,乌黑长发挽起,发尾束成一束,搭在肩膀,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,迅速浮现一层薄薄水雾。
    “娘。”江朔华哑声开口,“阿榆。”
    “哥哥……”
    江望榆两步奔到他的跟前,伸出双手想要抱他,又僵在半空中,往后一收,十指互相绞弄,明丽秀美的眉眼皱成一团。
    “阿榆。”
    江朔华轻轻抱住她,一如四年前,父亲去世后,他抱着哭泣不已的妹妹。
    “你比两年长高了呢,都快跟哥哥一样高了,也更漂亮了,哎呀,我刚刚差点没认出来。”
    “哥哥……哥哥……”
    江望榆靠在兄长的肩膀,双手用力死死环住他的腰,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暖意,再也抑制不住眼角的酸涩,眼泪一齐涌出来,渗进衣裳,晕开深深湿痕。
    肩背被人轻轻拍动,兄长的手掌轻缓温柔,是记忆里熟悉温暖的感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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