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96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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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重檐外传来几声雁鸣。
    成之染回神,不由得轻叹一声,道:“到底从什么时候,开始错了呢……”
    成雍不解其意,可她的目光如此幽远,如同清秋时节草叶上的露珠。
    他再难以开口了。
    ————
    夜凉如水,风声寂寂,隐约夹杂着婴儿的哭声。
    成之染披衣起坐,想来是徐长安又在哭闹。
    她推开一道门缝,高墙外只有半钩残月,天色快亮了。
    侍女安静地跟在她身后,猜测她大概是去侧屋看一眼孩子。
    然而成之染停下了脚步,不知想到了什么,仰头盯了那残月许久,忽而转身回屋。
    徐崇朝已经醒了,见她裹挟着满身凉气入内,愣了愣,道:“这是去哪儿了?”
    成之染不答,将侍女挥退,迟疑了一番,握住他的手,道:“我要去彭城。”
    徐崇朝疑心自己听错了,问道:“去哪儿?”
    “彭城,”成之染重复了一遍,道,“去见我父亲。”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徐崇朝撑起了身子,盯着她,道,“是为了湘州的事?”
    成之染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:“也并非尽然。”
    徐崇朝有些糊涂了。
    成之染略一沉吟,抿紧了嘴唇:“我担心青州有变。”
    徐崇朝变了神色。赵兹方不仅是他的姊夫,而且几乎是东海王苏弘度的妻兄,行刺成肃之事闹得满城风雨,一江之隔的广陵岂会不知?
    苏弘度会怎么想?对赵兹方的所作所为,他真的毫不知情吗?
    帐中虽温热,徐崇朝却不由得打了个冷战。
    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苏弘度,可一旦怀疑到苏弘度,有些猜测和揣度便不可估量了。
    他宁愿不去想这些。
    成之染不会不明白,可是她……
    “有些事,逃不掉的,”成之染似是苦笑,道,“唯有尽己所能。”
    徐崇朝抓住了她的手:“我随你一同前去。”
    “不,”成之染摇头,“我离开金陵,尚自要向天子告罪,你如今可是丹阳尹,岂能轻易离京?倘若京中有什么音讯,还要你一力周全。”
    她说的不无道理,徐崇朝仍不放心,她刚刚产子不久,身子已今非昔比,彭城路远,人事纷杂,如何吃得消?
    成之染只是不肯,她父亲那般多疑的性子,倘若见到徐崇朝,只怕又会胡思乱想。
    “就当是为了一双儿女,你留下。”成之染垂下了眼眸。
    徐崇朝无奈,只好问道:“你准备何时动身?”
    “天亮后。”
    “太急了。”徐崇朝劝道。
    成之染眸中雾气氤氲:“我只怕太迟。”
    她眉眼中深沉的思绪,让徐崇朝再也说不出挽留的话。
    深秋的凉夜格外漫长,成之染在府中踱步,一颗心越跳越快。江萦扇和温潜止得令与她同去,火急火燎地收拾了行囊,眼巴巴等着开城门。
    徐崇朝仍旧难以安心,叮咛的话语说了太多,成之染笑了:“我带了数十人马,又不是去攻城略地,有什么好担心的?唯有在天子面前,莫怪我不告而别。”
    徐崇朝叹息:“若天子问起……”
    “只说我挂念老父,去往彭城便是。”
    成之染暗自思忖,她素来这般行事,想来天子也不会怪罪。
    钟鼓迟迟,长天欲曙。一行人纵马出城,熹微晨光中洪波涌起。
    渡江北上,自盱眙郡渡淮,经淮阳郡,奔波旬日,才到了彭城。
    成之染已经许多年未到彭城,上一次路过彭城,还是乾宁五年随大军北伐三齐。
    那时候,赵兹方也是与成肃一道北伐的大将。
    她来不及感怀今昔,匆匆入城面见成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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