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6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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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的延昌殿前,虎贲羽林全副武装,刀剑次第林立,铮铮铁甲如同江水般涌动。
    嘈杂人声里,隐约传来李尽尘隐含怒气的呵斥:“平白一个人,怎么会没了?就算是掘地三尺,也要把他找出来……”
    望见成之染的那一刻,他的声音戛然而止。
    成之染立于延昌殿外,静静地等了许久,冷风吹得她脸颊生疼,闪烁的炬火忽而打了旋,在风中飘浮着如同帷幔。
    纷纷扬扬的初雪,终于在喧闹的寒夜姗姗来迟。
    天子接见了她,独坐窗前的身影竟显出几分萧瑟。案上摊着幅未画完的婴戏图,锦衣稚子手持水瓶,似乎在有板有眼地灌佛。
    “陛下。”成之染有些不忍。
    “他们说……孩子化鹤飞走了。”天子指尖抚过画中幼童眉心,那里本该点颗朱砂痣。
    成之染沉默不语。
    天子却问她:“太平,你可信?”
    成之染盯着他微微颤抖的手腕,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,此刻却连支笔都握不稳。
    天子沉沉掷笔,起身立于窗前。
    成之染看不到对方脸上怅然若失的神情,可是那一道背影,已胜过千言万语。
    “或许这是他的命。”天子似是呢喃,不知这话是对她,还是在自言自语。
    成之染蓦然抬眸,灯火阑珊处,天子孤身一人,一步一步,慢慢隐没在珠帘帷幕之间。
    倘若不是为帝王之身所困,或许他早已落尽青丝。
    第372章 天命
    成之染离开延昌殿时,遇到了护军将军孔松乔。
    年迈的老将军顶风冒雪,正等着天子接见。他唤住成之染,问道:“梁王传令,全城戒严。第下可知为何?”
    “何必惊扰百姓?”成之染侧首,眸光动了动,道,“不必劳烦将军,我自去与梁王分辨。”
    孔松乔还要再说些什么,成之染已经走远,茫茫雪幕模糊了她的身形,让他看不分明。
    东府门前两只巨大的石狮,在雪夜静默地张着血盆大口。朱漆大门洞开,兵吏往来不绝,望见成之染,纷纷往道旁避让。
    成之染踏着满地细雪和落叶,穿过一重又一重深院,沧海堂灯火通明,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高坐堂首,仿佛在专心致志地擦拭佩刀。
    裹挟而入的寒气惊得烛火震颤,将他身后屏风上绘着的高山流水图映得忽明忽暗。
    成之染一步又一步,缓缓走到案前。成肃始终都没有看她,只是用丝帕细细擦拭那把随他征战多年的长刀,刀刃依稀倒影出扭曲的光影,一时间令人目眩。
    “啪嗒”一声,一枚玉玦被置于案上,青玉温润,卷曲龙形,首尾皆龙头。
    “父亲可认得此物?”成之染开口,冷声道,“数年前在洛阳之时,何仆射将此物赠我,其中深意,我今日才知。”
    成肃停下了动作,扫了那玉玦一眼,道: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    “何仆射生前平素康健,为何乾宁十一年冬天,突然病倒了呢?”成之染凄然一笑,缓缓道,“那时的梁公之议,并非是天子本心,何仆射何尝不知?他不愿为虎作伥,宁肯抱憾而终。”
    成肃眸光一凛,嘴唇动了动,却又听成之染说道:“而他在乾宁十二年病逝时,父亲好好想一想,那时是不是在彭城,正等着朝廷封你为梁王?”
    “一派胡言!”成肃脸上氤氲着怒气,斥道,“你怎能如此妄加揣测!”
    “妄加揣测?”成之染紧紧盯着他,道,“那我问父亲,父亲可敢回答——苏承祜,是不是你指使杀的?”
    堂中静默了一瞬。成肃松开了丝帕,持刀在手,寒光闪动。他缓缓开口:“深宫多魍魉,何况他只是个孩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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