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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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给文州太守的信,可已发出去了?”
    安芰点头称是。
    姜孚夹菜,放进口中慢慢咀嚼着,一点滋味也吃不出来。
    他顿了顿,想起周围连个能说牢骚话的人也没有。
    他又想,好吧,他也不该有与他人说那些话的念头。
    一道菜最多吃三口,他不急不慢地轮换着。
    蓍草,蓍草。
    为什么又是蓍草?
    巧合么?
    鹿慈英,画像中衣着艳丽面容姣好的少年,居于山中不问红尘的“神王太子”,究竟是什么人?
    ……
    崇礼二年五月廿八。
    文州太守将官袍穿得整齐利落,腰挎横庭玉带,脚踏云头绸履,率州府中数位得力心腹浩浩荡荡爬上皪山。
    他豁出去了,乌纱不戴在头上,却拿在手中,以示此行若无结果就提头去京里谢罪。
    ——卧薪尝胆五年,总得给圣人个交代!
    本是破釜沉舟的气势,奈何山上风大,露水又重,钟太守深感头冷,不得不把帽子扣回头上。
    身旁长史擦掉竭力劝谏时留下的真诚泪水,转头管下人要了风帽。
    虽是五月里头,将近夏初,可这山间清风着实冻人。
    几个在山下时躲热爱凉没穿内衬的小吏后悔得鼻涕一把鼻涕又一把,凑在一起研究着哪片树叶能当手绢,叽叽喳喳闹的太守心烦。
    正当一行人极有烟火气地往山上爬时,晨雾中迎面浮出两人影,及一头通体雪白的雄鹿。
    一人青色衣衫,装束简单,披了件灰白毳衣,山雾朦胧间可见其容貌清秀过人。
    另一人着杏黄色里衣,湖蓝外袍上以金线绣着云纹,在晓光中泛着流光;
    他头上葛巾中缀了许多白桃花瓣,指间缠着红丝,最惹眼的还是他臂弯垂下的两条水红披帛,随山风猎猎而动——
    这便是鹿慈英了。
    长史心中慨叹:
    往常对着画像时,或是出于恨得牙痒,或是实在嫉妒其神韵,聚会研究慈英太子时众人常攻讦其外形。
    最常说的便是,不知多大年纪的老妖精了,还学小娘子簪花,插得跟个盆栽一样花里胡哨。
    此时定有另一人及时接话道,成天躲在深山里,必然是觉得自己容貌丑陋,不敢见人。
    要知道,人越是没什么,就越好鼓吹什么,这些神像上都画成这样,那真人一定裂口牛鼻……
    天地良心,不是他们不积口德,实在是做文州的官这几年太累太辛苦,前朝余孽的事情不可和外人说,回家还天天能看见墙上贴着这人。
    没个宣泄口发泄出来的话,他们早集体去投礼湖自尽了。
    眼下见了真人,也只好说:
    若是脸长得争气,真是搭什么五光十色的都能好看……
    而太守不愧为太守,关注点与常人都不同,一下就能抓住关键。
    他看着那青色布袍胸前的鸂鶒补子,眼泪险些又喷出来,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。
    天杀的!是谁造谣说沈参军跟着鹿慈英上山时抛了官服官帽的?
    这官服不是立立整整穿在沈大人身上么?
    文州太守朝思暮想的野生朝廷公敌行了个平民的礼数,朝他们盈盈一笑,鬓边碎玉红线风中摇坠:
    “山人鹿慈英,惶恐见过诸位大人。”
    而州府官吏日盼夜望的前在朝朝廷公敌,则拱手深鞠一躬:
    “罪官沈厌卿,敬祝使君万福。”
    “本有意负荆往州府一趟,有事耽搁了,只好在这里见上一面,望各位长官恕罪。”
    第15章
    文州太守忘了自己答了什么,只记得应付了几句,就跟着这二人稀里糊涂地走了。
    山间雾气弥漫,时浮时沉,将远处青绿都掩在白汽里。
    白鹿温驯地跟着队伍。
    随从中本有被牲口尥蹶子重伤过的,见此也不由得心生喜爱,贴近些观察。
    鹿慈英适时回过头来,笑道:
    “可愿意让他摸么?”
    “啊?”
    那人还没反应过来,身前白鹿已向他俯下头,把脖颈伸到他手边。
    他下意识地摸上那缎子似的皮毛,顺了两下,神情陷入恍惚:
    这就是神像上的鹿吗……果然不似凡物……真有灵性……
    太守恨铁不成钢地看着,磨了磨后槽牙。
    还没到目的地,就有人受赂投敌了!
    随从浑然不觉,还在那一味体验着神鹿油光水滑的皮毛。
    待他摸够了,收回手,那鹿也收回前伸的脖子,随后昂起头——
    用下巴在那随从人员的头上摩挲了一下。
    “……?”
    被鹿摸了的小官表情呆呆的。
    手上的触感尚存,头顶又被温热的东西捂了一下,一时间竟忘了走路。旁边人推他,他才回过神来。
    鹿慈英依然笑盈盈的:
    “有来有往,才好做朋友呀。”
    沈厌卿站在他身边,也跟着附和:
    “确实如此。”
    文州太守见了这一幕,心中惨淡非常:
    先不说鹿是否有灵性,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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