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5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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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皇帝在帝师身后站起,绕过桌案走出来,站到了帝师身边,神色平和。
    沈厌卿和声道:
    “陛下都与我说了,你文章写得犀利,帮了他几次。”
    “只是苦于种种原因,一直不得提拔你,这些年也辛苦了。”
    “我……”
    怎么会辛苦呢。
    能得圣人的直诏本是荣幸,而不得晋升也是因为他六年前那一遭后再不拿笔,是他自己的原因。
    反倒是帝师竟和他一个六品小官这样说话,真是看得起他……
    风采青局促,有了些二十六岁该有的样子:
    “只是不知,这一次是陛下要见我,还是……”
    还是帝师要见他?
    当年追车追出去二十余里,而今竟当面被对方叫来见了,风经历一时有些恍惚。
    “是我们都想见你。我与陛下向来一体,自然只有一个心思。”
    这话说的很有分量。做臣子做到这个程度,已经足以得到所有人的仰望和羡慕了。
    皇帝也点点头,表示赞许,风采青心中顿时多了些安心。
    沈厌卿向他手中塞了两张东西,不待他看,抢先道:
    “如你所见,我现下还是个七品闲职;”
    “可你若是愿意襄助,陛下起复我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。”
    “你若是不愿……不强求,只是这两张东西就不能给你看了。”
    这两句话说的夸张,其实都是玩笑。帝师把他当成后辈,拿这些东西钓他。
    岂不知他对陛下一片忠心,又怎么会拒绝派到头上的责任?
    虽然不知原因,但既然选中他,他就不能退缩。
    风采青想跪圣人,奈何有两个人站在身前,空间不够,跪不下去。
    他只好站直了认真道:
    “臣愿为陛下赴汤蹈火。”
    还有为帝师。
    这种情况,为陛下就是为帝师了。
    随后他毅然看向那两张纸上的内容,好像在怕帝师后悔收回。
    一张墨色深绿,落款是“文州鹿慈英”,是为慈英太子教报告文州异常的那封信;
    另一张则溅了些微不可见的血点儿,结尾签了个桃红色的押:
    “二十二录过阅过谨呈上”
    风采青瞳孔一缩。
    沈帝师则再次开口,语气中带了些消沉和宽慰:
    “唉……是二十二无疑,但不是你认识的那个。”
    第64章
    风采青走在路上。
    过了两个驿站, 可他一口水也没有讨。他知道凭走路是追不上马车的,可他还是在向前走。
    他只是沿着烟尘飞去的方向,逼迫已经疲倦到了极限的双腿一次又一次迈开, 空泛地往前行去。
    看不见了,连影子都看不见了。
    还有路吗?
    官道明明修的平整, 他却看不见前路。
    天空中飘起雾一样的细雨, 扑在他脸上针扎似的疼。
    以往他只在家中见过这样恼人的雨, 北边是没有的。
    可是现在忽然下起来了,就好像在呼唤他早早归去。
    人间风波难久住……
    还留在这做什么?他能做什么?
    他想起屈子在江畔行吟,又想起阮嗣宗的穷途之哭, 想起所有的文人的那些不容于世的举动。
    于是他也仰天嚎啕大哭起来,转了向,朝来时的方向边哭边走。
    式微!式微!
    日头已西沉了,为什么还在这里徘徊!
    他哭的动情,几乎忘了周身的一切。
    为自己、为沈少傅、为这朝中潜伏的无休无止的乱流。
    他来前如此, 他来时又是如此,那他来做什么呢!
    他越想越觉得悲哀,袖子沾透了泪水,变得沉重。
    他路过道旁的新草野花,路过回巢的蚁群,路过被夕阳拉长影子的树;
    一模一样的景致,没有新意,难道这世上的风景都只有如此?
    ——树上跳下来一个人。
    风采青哭声一顿。
    他以为是自己眼花, 揉揉眼睛, 凝眸去看, 果然见树上确确实实跳下来了一个人。
    一身笋绿色衣服,肩上头上还沾着叶子。
    身量很高, 眉眼很俊,看人的神态与常人不同,好像眼睛里带刀带剑似的。
    虽是后来的,他却不讲礼貌,见了小御史劈头盖脸便问:
    “你是什么人?”
    风采青却讲理,吸吸鼻涕道:
    “在下监察御史风采青,在此送别沈参军。”
    那人一抬下巴:
    “你和他有旧?走这么远?”
    风采青抹了一把脸:
    “没有,沈参军不认得我。”
    对面一声嘲讽似的笑:
    “那怎么哭成这个没出息的惨样儿。”
    风采青欲解释,又觉得这一程确实是自己矫情,闭了嘴。
    想了想,又问:
    “不知仁兄是……?也是来送沈参军么?”
    他看这人衣着精致讲究,八成也是京城方向来的。
    绿衣男子摘了摘身上的叶子,往地上扔: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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