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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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杨戎生脸上挂着欣慰笑意,心里却擦了把汗:
    往常都以为,这个小儿子是杨家的种里难得老实的;
    谁知一疯起来比哪个都吓人,背着所有人偷偷摸摸办大事:
    竟诈作接受敌营的挑唆,私下里改了一份极其阴险的假图要传过去。
    一声不吭,也不曾与任何人说过。
    虽然手法稚嫩,做的却算是稳妥,几处修改都普普通通不偏不倚。
    即使对方不全信,也不会出什么岔子。
    至于其坦然把东西放在书桌的行为,此时此刻看来则更像是刻意给人调换的机会——此则为第二手准备;
    无论是否被发现,这一着谋划都注定能成。
    白蓉镜也恢复淡泊肃正的表情,微微笑着:
    “也是小侯爷机敏,如此深信荣清公子的品节,才有了这昭雪的机会;”
    “若非如此,只怕又成了一桩奇冤之案。”
    杨戎生接下这两份奉承,转过身去又按着杨驻景,不住给宁蕖道歉。
    年近四旬的大楚唯一异姓侯,此时倒是给一个面相仅十五六的小太监行礼,场面一度滑稽得很。
    杨戎生咬着牙:
    自己生的逆子,怎么也得管啊。
    更何况,事实证明杨驻景其实没错,若不是他这冒失之举,杨家三人恐怕还真难完完整整回去。
    宁蕖表情里略带了些局促,却依旧笑得和和气气的:
    “当真不打紧的……我与小侯爷向来交好,知道他是和我闹着玩呢。”
    他不着痕迹地隔着衣袖揉了揉手腕,总觉着要留淤青了。
    唉,也不知是前面享福的报应还是为后面的事情攒阴德,总之这一趟是结结实实倒霉着了。
    也怨不得杨驻景冲动,毕竟是亲生的兄弟;
    若是安芰遇险,他虽平常性格温吞,或许也能涌现出一样的勇气来呢。
    兴许是方才太过托大,尚在后怕之中;
    杨驻景虽也跟着说些道歉的话,神态却怔怔丢了魂一般,不知在想些什么;
    垂头丧气,全不见了以往指天画地的气势。
    杨戎生脸上强撑着笑意,在儿子后背上猛击一下,试图叫起回神。
    却只得到一句幽幽的:
    “爹是否想过,若是不打开,会如何?”
    会如何?或是会冤死人吧,除此之外……
    “除此之外,杨家也会受牵连。”
    杨驻景肯定道。
    虽然事情按了下去,但不代表不会受到圣人的猜疑;
    即使胜仗,日子也会过得如履薄冰,担忧着旧账哪一日被翻弄出来。
    杨戎生看着儿子,不语。
    确实如此,那又如何?
    世事无常,祸福各有所命,谁说得准呢?
    “……不对,他不会让杨家犯如此风险。”
    如此行事,与把一半的杨家放在火上烤有什么区别?
    杨驻景喃喃着,对周身的人已是全不顾了,全然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。
    荣清曾与他说,若行一着险棋,势必之后要有所承托;
    多重补充作为回势,才好令事情平稳而成。
    他的弟弟向来比他聪慧,比他做事周全;
    他能想到的,荣清不会想不到……
    营帐门再度被撞开,初晓的冷风泼了进来;
    一道清亮女声刺破了帐中气氛:
    “报!杨荣清离开自己住处,往杨驻景的帐子去了!”
    听着极其年轻,报事情时又不论官职,直白点名道姓;
    不必转头去看,就清楚这是陛下的人。
    那句话尚未落地,帐中已冲进另一人:
    “再报!杨荣清取了一件猩红斗篷披上,牵马往西北方向去了!”
    杨驻景猛地回头:
    “西北何处!”
    “——观方向,应当是芙蓉洲!其余兄弟姐妹已先跟上了!”
    杨驻景推开一切拦路的人,抄起漆角弓,冲了出去。
    帐外响起马嘶声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杨荣清骑在马上,慢慢向前行着。
    披风太重,施施然垂在两边,抖不起来;
    使得他虽穿着金甲,却不像个武将,反而像个临水苦吟的诗人。
    芙蓉洲,芙蓉洲,听着便是个蕴藉愁苦的地方。
    漫天黄沙里,为何偏留了这一处水草丰美呢?
    厚此而薄彼,原来天爷的心也是偏的。
    草长得很高很高,将马蹄全淹没了过去,踏过就发出窸窸窣窣的折断声。
    他一听见这声音,就想起许多幼时的事情。
    那时家中还没有这么多兄弟姐妹,兄长也并不如现在这般整日东跑西颠;
    就只是扯着他,做什么都带着他去;得了好东西,也独一份只给他。
    爹娘都忙着,都要兼顾旁的事情,管着一大家子人;
    可是只要他出一个动静,探出一个眼神,兄长就到他身边来。
    “啪嗒”。
    马蹄踩进了一道小小水沟,泥水溅上来,很快在披风猩红的底子上划出一条深痕。
    像一道墨渍。
    他离开营帐前,本想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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