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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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别人说那些话他是要烦的,不过,若是妙珠,那便算了,往后妙珠变成了个小学究,那也别有一番趣味。
    她爱说便说吧。
    读了书不就是要说的嗎。
    现下若再出尔反尔了,她心里面恐怕又得记他。
    这些时日妙珠好不容易乖顺了许多,他也不想因为这些莫名的事再去闹了不痛快,妙珠现在本事大了,闹腾起来不是谁都能消受的。
    书可以继续读,可是他现在就是要抱着她。
    这場雪来得突然,陈怀衡没让人来关窗,殿内的窗便一直开着,他抱着妙珠,一抬眼就能看到那漫天飞雪。
    按照往年惯例来看,这大抵是京城的最后一場雪了。
    残冬梅香凛冽而霸道,便是身在寝宮似都能够闻到,白茫茫的雪从天而降,整个皇城都在落雪,雪尽人间,洁白似乎也能够掩盖这座皇城的脏污。
    陈怀衡心中的空荡似乎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,敲一敲都能听得到回响。
    他心里面能装得东西太少了,又或者说什么东西都装不进去,天下万民万性,那是装在帝王的心中,不是他的心中,他会履行身为帝王的职责,可又实在是没办法装下那么多人,装不下,干脆就一个都不装了。
    这颗天底下最凛冽狠毒,妄图将一切都赶走的心,此刻却亟待想要装些什么东西去填满那里。
    唯独抱着妙珠的时候,心口那里才被撑得鼓鼓囊囊的。
    好古怪。好古怪。
    从前的时候,妙珠听他的话,他乐意留她,可是现在,妙珠都不听他的话了,可他还是放不下。或许就是因为,她在身边,因为他抱着她,那颗空空荡荡的心好像就没那么空了。
    妙珠,皇宮这么黑,就你的眼睛这么亮。
    他的心什么都填不满,就你能填满。
    他怎么放手?
    怎么。
    妙珠静静地被他抱在怀中,没有抗拒,没有震颤,没有闪躲,她安安静静的,不说话,不争辩,他的脑袋埋得更深了一些,深深地埋到她的肩颈中,她的气味转而侵入了鼻腔,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填满了他的胸口。
    陈怀衡的童年并不算多么美满,当然,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出自自身。
    他的脾性一直算不得多么优秀,还是皇子时候便不爱说话,他的父皇不喜欢他,而他的母亲又被他的沉默寡言拒之门外,成为皇帝之后,便更不用说了,初登基时,他唯一算得上是亲近的内监被太皇太后从身边赶走。
    再后来,他便被太皇太后看在身边,周围全是她的眼线,他每天读的书摞得老高了,每日行程安排得没有一点空隙,最忙的便是春秋时候,还要去文华殿去听讲学,大学士和翰林院中的堂官以及国子监的祭酒,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看,年纪小的幼帝一旦做出什么不合礼数的事情,马上要遭至群臣的声讨以及太皇太后严厉的责骂。
    大臣们是需要对皇帝的私人行为负上政治责任的,万一将来幼帝在史书上留下了什么不好听的名声,那他们这些大臣,决计也会被世人编排。
    当皇帝的日子其实并不怎么好过。
    没有一刻钟是能够喘息的。
    当初他的父皇也是这样过来的。
    仁宗是个懦弱无用的主君,可现在也已经分不清,究竟是他的懦弱导致了太皇太后的控制,又还是太皇太后的控制导致了他的懦弱。
    官场是黑暗的,而皇宮也并不光明,这是历年以来亘古不变的事实。
    陈怀衡和他父皇并不相同,他是栖身黑暗并且习惯黑暗的动物。
    黑暗中的动物没有感情,黑暗中的动物没有思想,黑暗中的动物不会渴望温暖,只想着如何厮杀获得政权。
    政权一开始不属于他,被已故的林首辅和太皇太后分别掌握。
    他们一只手握着能要人命的言官,一只手提着傀儡皇帝。
    他们才是事实上的独裁者。
    林首辅是个极其刻薄强势的人,若说太皇太后的强势还有加虚伪矫饰,可林首辅那便不大一样了。他是黑暗之中的器物,手底下豢养了不少的言官,若有人得罪了他,便马上要被他手底下的那些言官群起而攻之,而后,最好的下场是被逼离职,最后的下场便是午门弃市。
    他和太皇太后的斗争是那样灼热,可凭借幼帝老师的身份,以及他那有仇必报的气度,竟比太皇太后都要厉害一些。
    内阁之中的其他几位阁老也被他打压,首辅只有一个。
    然而“阁揆”这个名头即便是说出来再好听,在制度上却没有任何明确的规定,他和太皇太后手握权柄,然而,这都只是常态中的变态,这不符合紫禁城的最根本的运行规律。
    紫禁城最根本的规律是,黄袍加身大权在握。
    那便是说,除了皇帝外的任何一个掌权者随时会叫人取代。
    首辅太忙了,忙于巩固自己的地位,终于在自己的地位之后得到了巩固之后,他向着朝政出手了,他又开始忙于新政,他那公忠体国的抱负啊,终于能在站稳了脚跟之后准备大展宏图。
    然而,他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,在这条荆棘之路上,他早已经树敌无数,最后还是败给了一直在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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