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0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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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便在这时,有人将一件斗篷在他身后披上。
    陵洵无需回头,也知道这人是谁,只因这是世上唯一能让他有所感应的人。
    “你怎么来了?”陵洵淡淡地问,也不转身去看。
    “我来陪主公。”穆九回答得也坦荡。
    “陪我做什么?”
    “陪主公庆生。”
    陵洵身形微顿,终于回过头看向穆九,点点头对自己说:“是了,你应该是知道我真正生辰的。”
    穆九这时走上前,陵洵才发现他手中竟然提着一个食盒,他将食盒放在栈道内侧,便又退后,在稍远的位置站定。
    陵洵忍不住嗅了嗅鼻子,“那是什么?”
    “寿面。”
    陵洵心中微动,竟觉得冷冰冰的身体暖了起来,然而他并没有表现出来,只是不咸不淡道:“还有一个时辰,你这寿面准备得未免太早,恐怕时间到了,面也就凉了。”
    穆九不置可否,只是看着陵洵淡淡地笑。
    陵洵觉得别扭,转身欲走,“好了,我要回去了,你的心意我领了。”
    “主公这便回去,该如何行冠礼?”
    陵洵停下脚步,“你这是何意?”
    穆九这才缓缓上前,自宽袖中取出一只木匣,递给陵洵。陵洵狐疑地接过,打开之后竟发现里面躺着一根成色极好的白玉簪。
    “此乃将军遗物,为历代镇南世子行冠礼时所用。”
    陵洵拿着木匣的手微微颤抖起来,低头盯着玉簪,眼中酸涩,啪的一声将木匣关上,哽咽道:“所以这又有什么意思?人都没了,只留下一个物件,以为我会感激你吗!若不是你父亲……”
    “当年要害将军的人很多,贪狼王廷,朝中权贵,甚至是皇帝本人,我父亲也只是其中一枚棋子而已。”
    “所以你觉得你父亲是无辜的?”
    穆九拂开衣摆在陵洵面前跪下,却抬头看着他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:“他并非无辜,而我也并非有罪。我是主公仇人之子,所以我也只能是仇人?我又何其无辜?”
    这正是陵洵无法面对自己的问题,穆九的父亲害死他满门,可是这又与穆九何关?但若是让他完全心无芥蒂地与他相处,他又做不到。
    “你起来吧,我并不怨你。”
    穆九起身,沉默片刻,又对陵洵道:“我知主公心结难解,因而今日前来,一是为将玉簪奉还原主,二是为辞别。”
    陵洵心中猛地一抽,“辞别?你要去哪里?”
    “既然主公每次看到我便会激起心中隐痛,莫说婚事,即便只是维持主臣关系,想必也十分艰难。我想既然这样,不如就此各奔东西,永不复见。”
    陵洵瞪着穆九,见他不似作假,忽然将心一横,转过身去背对着他,“也好,那你就走吧!不送!”
    站了许久,他知道那人还在那里,心里的火气未免消解了几分,用余光偷偷往后瞥,喝问道:“你怎么还不走?”
    “既然要走,你我以后便不再是主臣,看在我曾为你启蒙,也可算是半个老师。”
    “要走就走,你唠叨这些屁话作甚!”陵洵忍不下去,连粗话都爆出来,转身对穆九怒目而视,却见穆九正深深凝视着他。
    “少期,明日你便成人,我想为你加冠。”
    第84章
    午夜子时,呼啸的山风停止,原本暗无星辰的天空忽然云开雾散,现出一轮皎白皓月。寂静山林中升起万点荧光,好像夏天的萤火虫漫天飞舞,将大半山麓照亮。
    陵洵跪坐于烽火台之上,穆九站在他身后,将他发髻缓缓拆开。陵洵的头发养得极好,满头青丝又顺又软,发簪一经取下,便没有任何阻隔地披落下来。穆九拿一把玉梳,一下一下替他梳头,从发根至发尾,动作温柔,完全不会弄疼他。
    穆九梳得很慢,可陵洵心跳得却很快,眼睛里也映着那如碎星的点点荧光。
    “弄这些做什么,也没甚意思。”他故作嫌弃,可是目光却无法移开,经常追着一点星火,看它从生到灭,由草木土地里来,到云端苍穹中去。扶摇直入九天的过程,似超出轮回的解脱,也似飞蛾扑火的湮灭。
    穆九道:“将军世子行冠礼,本应高朋满座,鼓乐齐鸣。然而因情势所迫,世子无法将身份揭开,以致寒夜行礼,只你我二人。因而唯有以天地为宾,山间万物生灵为客,共贺世子加冠,才不会委屈慢待。”
    天地为宾,万物为客,才不会委屈慢待。
    陵洵不禁抬起头,仿佛置身于星雨之中。他微微闭上眼,想到这些年所经历种种,本是天潢贵胄,将门之子,却沦落到绣坊给人做衣织布,幼时受打骂,少时为赚钱铤而走险,常常朝不保夕,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被人识破身份,招来灭顶之灾。他曾立誓要复仇,要将陷害他陵家的人一个不留全部斩尽,然而到头来,却发现那个离他最近的与家仇相关的人,既是他所爱之人,也是他要结草衔环之人。
    他的确很委屈!
    他怎能不委屈呢?
    然而若没有身后这个人,他的委屈要远比这更多,甚至能否活到今日都是未知。
    陵洵眼眶发酸,感觉心里像堵着什么,因为怕眼泪流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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