凤鸣西堂 第10节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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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便顿住脚步。
    那唇角微勾,哼笑声儿轻狂;眉眼冷傲也学了燕珩十分之一二。
    “不过几锭金银罢了。”
    “父王……未免也太小看了我。”
    这一夜。
    扶桐宫迎来了一位稀罕的客人。
    这人笑着揖礼,质地上好的仆官打扮,白日里为燕珩捶腿伺候时的谦卑仍在,岂不正是德元!
    “见过公子。”
    秦诏含笑,往人袖中塞了只玉佩,又压低声音、意味深长地暗示道,“全是官铸的锭子,公公记得……多叫几个帮手。”
    德元笑的折了眉眼,几乎眯成一道缝。
    “多谢公子,小的却之不恭了。”
    “这是公公应得的。若不是您,父王怎会来这鹿月楼,我又何曾有机会与父王演这一出戏?”秦诏笑着,安抚似地拍了拍人的手背,“再者,若非公公周旋,安又能劳动得了王管事,将那匹烈马牵出来?”
    “是公子自己的本事。”德元笑了笑,客气道,“今日,公子路不拾遗,甚得王上青眼。改日封了功,公子不要忘了小的才是。”
    秦诏笑道:“这是自然。”
    两人心知肚明,都当对方是句玩笑话。德元哪里敢想,日后,他有仰仗这位主子的一天?若是问……他是怎么攀上的高枝?还得从卫抚的那一声冷喝说起。
    那晚,德元捧着一小银罐温炭,正巧撞上自卫宴宫里出来的秦诏。两人打了个照面,同时认出了对方。
    这不是父王殿前的那个年轻仆子么?
    这不是日日去请安的秦公子么?
    为了那声冷喝,德元人精似的闯出暗色里,冲卫抚笑道,“哎哟。大人勿怪,是小的捧着银炭眯了眼,差点绊个跟头,才闹出动静来。”
    说着,他胡乱咳嗽了两声,“您瞧,我这粗手笨脚的,害怕回去晚了王上责怪,便走得急了些。”
    卫抚认出殿前的熟人面孔,寒暄两句,便笑着放他走了。暗处那位,自然也得以脱身。
    ——似同时想到这茬,两人齐齐地笑了。
    “往后,多仰仗您。”
    德元说“不敢”,然而临到门口送别,又道,“下个月司马大人凯旋,设接风宴,公子勿要忘了。”
    秦诏了然一笑,“自然。”
    第10章 历九州
    燕军精兵凯旋有两万数,伤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。
    洗尘接风的宴席定在云绮殿,司马大人辣着一张红脸,用一种武夫特有的羞臊迎来众人的赞叹和钦佩目光。
    燕王登顶三年,头一次这样宴请群臣,还是以其凯旋之名。
    莫大荣光,功爵加身,符定单膝一跪,激动抖出一句,“臣不辱王命。”
    燕珩静坐,神色淡然,似早便成竹在胸。
    “司马功大,寡人甚慰。想要何等赏赐,尽可道来。”
    符定顶着司马的头衔,只谦卑道,“这一仗,乃是将军的功劳,臣这个督军,白沾些风光罢了。若是王上要赏赐,便赏魏将军吧!”
    燕珩嗬笑,微眯起眼来,打量二人。
    座下愈渐安静几分,金爵搁在案上,无人敢去拂饮。秦诏虽坐的远,可听见这话,仍然微微皱眉。
    当下只道,这话谦卑,却不高明。
    那位眼高,既是要赏,便看准了彼此二人的功劳。你偏说自个儿沾光,白白绕进去个“识人不清、赏罚不明”的糊涂罪给他。
    秦诏悄不作声地拿目光去描摹那张神容。
    果不其然,瞧见他父王抿起薄唇来,微微垂眸,似睨视,仿佛又带点不悦,那轻粉色玉莲似的唇珠将那个微笑压得淡漠。
    眸光愈发的深,叫人猜不透。
    好在下一秒,魏屯出了声儿,“为王上鞠躬尽瘁,乃是臣的荣光,臣不敢求赏,只愿我大燕岁久日长,自此驱驰中原,定疆这八国五州。”
    燕珩神情敛了轻寒,笑道,“寡人知道将军劳苦功高,自然要赏。”
    布诏官寻了名目,赏了金银珠玉,并依着燕珩的意思,擢封了些虚名,赐“扶光箭”。两人都谢了恩,直到魏屯再三表了忠心,惹得高座上那位不耐,才肯入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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