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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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知为何,一向举重若轻的杨廷,这回的应对反而更为小心起来:“殿下有所不知,太上皇在位时凤翔并京兆府中便势力纠结,战事不休,各处争端旷日持久,遗毒至今……”
    他没有展开细说旧事,而是岔开一句,道:“凤翔、京兆府今时俱是裴雍所辖,殿下聪颖,自能分辨其中蹊跷——狄人自兴庆、夏州南下,除翔庆军,此二府首当其冲,为何狄人不取,不占、不打,反而绕路而行?”
    赵明枝抬眸看他,问道:“为何?”
    杨廷道:“京兆府原为曹莽所辖,此人本是关西一游侠,后来落草为寇,借元祐三年关中蝗灾祸乱时趁势起兵,彼时我朝内忧外患,无力清剿,竟坐视其人势大,而后再行出兵时,已然尾大不掉,难以清灭。”
    “元祐九年时藩人叩边,曹莽毫不节制,反而纵其入关,自据临洮、凤翔、兴元、京兆府多地,俨然国中之国,只差称帝而已。”
    他见赵明枝满脸讶然之色,复又道:“此乃多年前事,殿下不知也是情理之中。”
    “朝中多次围剿不成,反而损兵折将,又因藩人来势汹汹,唯恐背腹受敌,便变剿为抚,许出无数金银富贵,将那曹莽招降,复又令其人回临洮与藩人战,只这一战便是十数年,那曹莽拥兵自重,在关中越发根深蒂固起来。”
    “后来那曹莽酒后失言,将从前事内情道出,朝中才知藩人进犯全是他与之同谋……”
    即便过去十数年,说起此事时,杨廷的语气中依旧怒意难消。
    他看了看地上成堆的折子,只觉得全是污秽,甚至不愿靠近,以免辱了自己的鞋底。
    “殿下,节度使裴雍,便是曹莽此人义子,素来得其宠信……”杨廷肃声道。
    他虽然没有直接把话点出来,可言下之意,已经十分明显。
    相敌狄人兵强马壮,南下势如破竹,之所以绕开凤翔、京兆府,未尝不是裴雍效仿义父从前事,引敌入关。
    眼看赵明枝默不作声,吕贤章已是赶忙出列道:“殿下有所不知,裴雍此人残暴无端,阴险狡诈,曹莽得病时,本有亲侄在旁侍疾,将要接收曹家势力,然而被那裴雍得知此事,将其诓骗出来,把那侄儿一箭射杀,夺了关中军权,自行上位。”
    “曹莽其时将要受抚,俘了对阵藩兵,那裴雍竟是一把火将八百藩人全数烧死,此番举止,何其残暴?怎能与之为谋……”
    “曹莽死后,朝廷屡次召那裴雍入京,其人从来置之不理,召得急了,便要带一万兵卒一同进京陪同释解,浑如一无赖……”
    “从前召见,裴雍避而不见,此番不召,却急着往前凑来——若是其中没有图谋,谁人敢信?”
    “此人在西地十数年,从前曹莽在时,也曾对手下笑言自己要看义子眼色行事,将上下经营得如同铁板一块,朝中多次对其敲打,只有屡教不改,没有半点反省,政和三年,他甚至纵容手下为祸,让下头酒后醉杀了前往巡察的转运副使钱纲……”
    吕贤章细数其人罪状,张口即出,越说越多,也越说越是气愤。
    太上皇手腕优柔,致使西北坐成大祸。
    然而自然不可能去怪君上,那定然便是臣下的错了。
    “依得此人往日行径,若要调派京兆兵卒,只怕最后乃是与虎谋皮,不但不能将狄人驱逐,反而多了一重祸端。”
    说到此处,吕贤章又催道:“京兆府调兵一事着实不可为,还请殿下早日禀明陛下,择一良地暂且为都,蓄精养锐,以谋将来。”
    一个叫人人都反对的提议,赵明枝自然不可能执意而为。
    只是她总归还是不太愿意直接放弃,便又问道:“若是一万兵不可,那三千兵……”
    “殿下!”
    “殿下!!”
    众人俱是怒目而视。
    杨廷再道:“陛下下令调兵三千,若是裴雍出兵三万,朝中能奈他何?待其坐稳徐州,掉头占定京城,再打一‘清君侧’名号南下……”
    这一回也不用他继续说,赵明枝便知道了。
    “清君侧”之后,顺理成章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,再以摄政之名改朝换代的戏码了。
    历朝历代,莫不如是。
    对着众人的拳拳劝告之心,赵明枝团在心中的话,却是怎么都吐不出来。
    虽然诸位官人说的全数有理有据,无可辩驳,但那裴雍,当真是莫名的到最后都没有反啊!
    第11章 亲问
    被催得再怎么切峻,赵明枝还是没有当即给出回复。
    理由是现成的。
    赵弘确实再经不起半点折腾了。
    医官同诊每天三回从来不落,对新帝的身体状态,阁台中人人都心知肚明。
    徐州危急,但狄人打到眼前终究还有一段距离,可要是催得太过厉害,联想到上一回小皇帝被逼得当众痛哭,抹着眼泪要回藩地找娘的场面,谁会不担心他真的撂梁子不干了呢?
    众人散去之后,赵明枝没有离开,而是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出了许久的神。
    大晋江山覆灭之始,是太上皇率众开城投降,但彻底崩塌,却是自赵弘这个新继位的幼帝迁往新都,才全无挽救余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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