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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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近乎草书的汪洋肆意。
    是了,何必如此畏首畏尾、牢骚满腹。事在人为,即使不成,又如何?
    大不了,也就是像康熙晚年那些被厌弃的阿哥们一样,被圈禁。那也没差。
    即使是死了,万一撞大运穿回去了呢?反正她之前也常常想死,殊途同归。
    暮雪的心意一变,连带着神气也不同起来。
    甚至有闲心欣赏一下公主礼服。
    内务府送来了好些件袍服,貂皮的、灰鼠皮的、狐皮的。多是鹅黄五彩地,也有大红色、月白色。以成婚礼当日,所着吉服最为华贵。
    暮雪一身香色吉服袍,穿石青色吉服褂,缎面上绣五爪正龙,额外滚了一圈珍珠。颈部戴珊瑚朝珠,行走时轻轻晃动。
    拜别太后、拜别皇帝,绕了一圈,最后又回到翊坤宫。
    说完了理应说的吉祥话,宜妃握住她的手,紧紧地:“要好好照顾自己,若有什么烦心事,只管来信,额娘和你几个兄弟都在呢。”
    说着这话,宜妃已悄悄红了眼眶。
    这一来,倒弄得暮雪有些想落泪。眼前氤氲起一层雾气,她哽咽道:“多谢额娘这些年的包涵和照顾。您别担心,我一定会把日子过得很好很好。”
    说着,跪下真心实意磕了个头。
    旁边的女官命妇都劝:“该走了,别误了吉时。”
    漫长的礼仪,跪、拜,跟着指引女官从这重殿宇走向下一重。
    按旗人习俗,婚礼是在夜里进行。天已全黑,重重宫阙、人影瞳瞳,盏盏宫灯将夜色晕染成绯红,光影摇曳,若是忽略这一身华贵行头的重量,暮雪当真疑心自己在梦中,真像梦一般飘飘忽忽。
    也不知捱了多久,总有一两个时辰,她终于被引到了一重宫门处。
    暮雪抬眸,瞥见宫墙外的一角星,人止不住激动起来。
    终于,要到紫禁城的尽头。
    风浩浩吹过她额前的几丝碎发,当真出了宫门那一刻,整个世界突然明亮起来,像是蒙尘日久的玻璃忽然被洗刷得干干净净。
    就连鹅黄绸缎轿帘都显得热烈可爱起来。暮雪坐在轿里,轻晃着宫鞋,静静微笑着。
    终于出宫了。
    和硕恪靖公主下降,自宫门至紫禁城南侧宅邸皆戒严,清水泼街、黄土垫道,一路皆由步军统领护卫。
    沿街百姓也早早得到通知,不许出门走动。
    然而公主下降的热闹,谁人能不看?不许开门开窗,便提前将窗户戳个洞,家里大大小小挤在门前看。
    礼乐声渐近,眼看仪仗要到了,小孩子急得直跳脚,要大人抱。
    好不容易被托到窗边,小孩子不错眼地盯着。
    好多人,好多马,好多箱笼!
    啊,好气派的花轿,是黄色的!两边有这么多轿夫,足足有十六人抬着!
    外面的人看热闹,而独自坐在彩舆里的暮雪,则短暂地放下了公主的形象包袱。
    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绣花包,拆开来,里面是牛乳糖。
    为了仪典顺利,通常新娘子一天都不能进什么水米。
    暮雪听了后,也赞同不吃,但坚持要备着牛乳糖。
    “万一饿过了头,真晕过去,岂不更耽误事。”
    她面上振振有词,其实心里仍有点忐忑。担心被拒绝。
    然而嬷嬷们见她坚持,最后竟然也没说什么,权当默认,只是吩咐宫女将小绣花包在胳膊处绑紧,绝不可中途掉出来。
    含着糖,想到这小小的胜利,她只觉更甜些。
    已是子夜,颠簸的花轿催人睡意。
    朦朦胧
    春鈤
    胧间,她竟真睡了过去。
    直到随侍宫女荣儿的声音从轿外传来:“公主——公主!”
    猛一个激灵,暮雪坐直了。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“回公主,我们快到了。”言外之意,您请赶紧收拾收拾。
    暮雪拿出小铜镜,理了理碎发。将红盖头戴上,左手握苹果,右手持玉如意。
    没隔多久,彩舆稳稳停住,引导女官高声道:“公主降舆。”
    彩舆畔,早有两位“全科人”命妇守候,一位从暮雪手中接苹果,又递来宝瓶。
    手肘被人搀扶着,暮雪从火盆上跨过,进入前堂;又从马鞍上跨过,进入后堂。
    “新人坐——福——”
    吟唱声中,暮雪终于在龙凤喜床右侧盘腿坐定。
    隔着红盖头,一切在暧昧的暖红之中,看不真切。
    她低垂着眼,往左瞟,只能瞟见额驸多尔济的宝蓝色吉服衣角。
    新人坐福礼,也叫坐帐,就是这样并肩坐个把时辰,等到吉时,再各自更衣,行合卺礼。
    睡醒了,暮雪又有些饿,不动声色从袖里偷偷捏糖,忽然想起身边这家伙,这大婚仪式折腾了一整日,如今天都快亮了,想必他也累得够呛。
    她有心卖他一个好,于是悄悄用蒙语问:“你吃糖吗?”
    那人轻轻笑了一声:“吃糖?是小孩子吗?”
    暮雪糖都捏在掌心往外递了,闻言,立刻往回收:“爱吃不吃。”
    然而尚未退回来,手却被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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