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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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闻言,陈纪毫不意外。他最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性,并且深知他的喜好。说出“圆到”二字,其实已是陈群极力委婉的结果。恐怕陈群真正想说的,是“圆滑善舌”。
    “辨人,不可只辨他的‘言’,更要看他的‘行’。”陈纪解释道,“世子哄你母亲,是为了给我们递台阶,无声中消弭了一场争端。这一结果是他的目的,而‘巧言’只是一种手段。”
    陈群明白这个理,但他的眉宇依然没有舒展:“若……‘消弭争端’只是他做给我们看的手段,而他另有别的目的呢?”
    “那就需要更多的时间,去分辨,去确认。唯独不可因为轻易下了结论,而对一人生出偏见。偏见,是蒙蔽双眼的毒瘴。”
    陈群如遇当头一棒,郑重并袖:“儿知道,是儿入障了。”
    前方正是分岔路口。陈纪步伐微停,拍了拍陈群的肩:“眼见不一定为实,需得用心去分辨。”
    说完,转身离去。
    在陈纪即将离开曲径的时候,陈群不禁喊了一句。
    “阿父——”
    陈纪回头,面容藏在漆黑的夜幕之下,只能隐约看到花白的鬓发,与同样发白的长须。
    陈群喉口一滚,珍重而正式地一揖到底。
    “——保重。”
    不知不觉间,他的父亲已经年逾六十。
    却仍巍峨坚定地缓步向前,肩负着整个家族的未来。
    他曾无数次想对父亲说“不要出仕”,“不要踏进乱成一团的朝堂”,“乱世已至,宜谨慎退守”,可最终,只化为一声叹息。
    隔着半条荫道,陈纪朝他摆了摆手。
    “回房睡吧。”
    第13章第 13 章
    九月初五,董卓废立天子的消息传到豫州。
    百姓大多不知董卓是何许人,对刚即位不到半年就被废黜的少年皇帝刘辩也没有任何深刻的印象。但他们大多都意识到:这天还得继续变,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不好过。
    经过两天的疗养,戏志才的身体状况有所改善。得知此事,荀彧心中稍舒,可一想到京中的云涌,他眉宇紧锁,始终无法开颜。
    陈群知他心绪不佳,多次找他倾谈。二人聊起如今的局势,提到颍川潜在的危殆。
    “颍川居于四战之地。如今五方动荡,战事频起,一旦兵戈相见,颍川必将首当其冲。”
    想到那一日遍洒城外的血迹,那一根绷在荀彧心中,名为紧迫感的弦便被拉得更紧。绝大多数的危险并非源于巧合,而是有先兆的必然。
    叛军跑到许县城外劫掠,就是代表灾难即将逼近的信号。
    陈群对此深以为然。他虽然没有亲眼见到那天的险情,但仅仅凭着事后听到的只言片语,就足够惊心动魄。
    哪怕荀彧只说了半句,陈群也能立即领会他的言外之意。
    ——颍川不可久留,应当及时避祸。
    想到父亲这几日与他的夜谈,陈群几度斟酌,衡量着字句,向荀彧问道:
    “文若是否已经定好迁居之地?”
    “河南郡[1]多山地,人迹罕至,可当暂避之所。”
    听到荀彧的回复,陈群在心中道了一句,果然。
    他没有对此展开说明,但荀彧像是看透了他的心中所想,主动开口。
    “长文可是有话要与我说?你我二人相识多年,可未曾见你似今日这般讳饰。”
    陈群道:“并非如此,只是我心中……尚未完全做出决断。”
    “此话何解?”
    见老友眼中俱是关切,陈群不再迟疑,将自己的烦扰和盘托出。
    “我父亲大约会被传召入京。他在临走前……嘱咐我去陈国小住一些时日。”
    荀彧明白这小住并非字面上的意思:“你们要去陈国避祸,就此迁徙定居?”
    “我父亲有过这个念头,但还未作出最后的决定。此次只是让我打着亲戚来往的名义去陈国走一走,暂避城中的乱象。至于旁的,还需从长计议。”
    荀彧想到陈国那支威名赫赫的弩兵,与近两年安置流民的善举,道:“若黄豫州在,保州内五年安定,迁往陈国,倒也未尝不可。只是我前些日子收到消息,宫中有意调遣黄豫州进京。以调令的驰速,怕是就在这两日。”
    不管颍川郡也好,陈国也罢,都是豫州境内的治郡/封国。两者皆位于空旷的平原地区,归豫州管辖。
    如今的豫州牧黄琬,平定州内山贼之乱,于治州一事上有大功,被朝廷封为关内侯。
    陈王虽为宗室王侯,又把封地焊得如铁桶一般,可实际说起来,陈国只有一个郡的大小,归属于豫州,还要受本州州牧的掣肘。
    不管上面是给豫州换了一个野心勃勃,还是软弱无能的州牧,都会给豫州境内的所有郡县、封国带来不安定的影响。
    陈国再强,也只强在那一方寸之地,自顾尚且不暇,哪有余心驰援整个豫州?
    何况豫州地势平阔,缺乏山险,又位于腹中要害之地,势必会被各路割据者争抢,战火绵延不尽。
    留在地势平坦、位于腹地的颍川,和前往隔壁同样地势平坦、位于腹地的陈国,能有多大的区别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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