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8.不能答错的题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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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在外婆去世后,她把贺枞当成了救命稻草,当成了情感上唯一的寄托。她想起贺枞为了迁就她的小情绪,一次次不辞辛苦来找她;想起因为她的一个电话,能在大雨滂沱的夜晚赶到她身边;想起他说起自己的比赛时,那对广阔天地的向往,却因为她,而挂掉的教练电话。
    外婆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让她不要困住自己。
    可此刻看着赵方林用近乎自毁的方式成全徐筱薇的幸福,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。
    她是不是,也在用‘爱’的名义,一点点消磨贺枞本该更加灿烂夺目的人生?
    他那样才华洋溢本该发光发热的人,是不是也因为她的存在,被无形地束缚在这片方寸之地,裹着一种被稀释,妥协的生活?他会不会也像徐筱薇一样,在某些时刻,独自吞咽下一些遗憾和渴望,只为了不让她感到不安。
    这个念头让她浑身发冷。
    她甚至不能再欺骗自己,她之前的分手,决裂,其实只是一次又一次侥幸的试探。
    周围的景象仿佛变成了走马灯,变成一帧帧卡顿的胶片,最终在黑白的雨幕里,变成一个挥之不去的场景。
    那是贺枞站在舞台上,以他独有的姿态,深情款款地唱着歌。
    为她唱着歌。
    那是他精心准备的告白。
    她知道,
    可她——听不见。
    他的告白,她听不见。
    她能看到他泛红的脸,看到他拨弄琴弦的手,看到他眼神里饱含的,几乎要溢出来的期待和感情。
    可她,
    一个字,都听不见。
    那些他鼓足勇气、酝酿已久的告白话语,那些本该成为她青春记忆里最深刻的、最珍贵的音节,像一颗颗投入无声深海的石子,没有激起任何涟漪,就沉没在她死寂的听觉深渊里。
    她只能凭借他的表情,他的嘴型,在心底重复他的话语。可当灯光暗下,她连复述都无法做到。
    那一刻,她变成了一个关在玻璃罩子里的观众,看得见所有欢声笑语,悲欢离合,却听不到一句台词。
    她害怕了,绝望如同乌云般笼罩了她,她只能落荒而逃。
    被贺枞拥进怀里的时候,她落泪了。
    贺枞总能找到她,拥抱她。
    她以为那是幸福的泪水。
   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。
    其实一切早有征兆,只是她像个愚蠢的赌徒,一而再再而三地忽略。
    最开始,是偶尔的耳鸣。像夏日蚊蚋,细弱却持续地在耳蜗深处嗡鸣,她没在意,以为只是疲劳。
    再后来,是世界开始缓慢地‘失焦’,对话声变得模糊,相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,她开始需要别人重复,需要在喧闹环境中费力分辨音节。
    那次高烧晕倒,让她生出了一丝警戒,她抱着可笑的侥幸,以为是助听器出了问题。
    医院的诊室,白的刺眼,冰冷的消毒水气味,伴随着医生微蹙的眉头,像重锤砸在她的鼓膜上。
    “不是传导性的问题,是神经性的……耳蜗或者听神经通路出现了病变,情况可能会持续恶化,你要有心里准备……未来不排除完全失聪的可能。”
    “完全失聪”,这四个字伴随着贺枞的告白宣判了她的死刑。那段时光她过得浑浑噩噩,耳朵开始像浸了水坏掉的海绵,再也无法有效地汲取声音。
    她听不清雨滴敲打玻璃的清脆,听不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作响,甚至……听不清贺枞靠近时,那让她心跳加速,独特的脚步声。
    就连贺阿姨和蔼的问候,她都听得断断续续。
    恐惧和忐忑在那一瞬间像藤蔓一样绞杀她的心脏,她只能用最冰冷的语言割裂她和贺枞的关系。
    可今天,徐筱薇的话把最残忍的现实撕开,展现在她的眼前。
    向藻缓缓抬起手,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。
    “该怎么办呢……”
    呢喃转瞬即逝,她看向不断闪动灯光的手机,显示的来电信息正浮现一个熟悉的名字。
    窗外已经是华灯初上,世界正从她身边缓慢地,无可挽回地褪去声音的色彩。
    要离开吗?
    还是继续?
    等到一个月的时间结束,她和贺枞之间,能有一个结局吗?
    霓虹灯晕染的光晕在眼前模糊,而后勾勒出一个具体的身影。
    “早早,你怎么了?”贺枞凝着眉,心里沉重得厉害。
    他一看见她,一种没来由地心悸就攫住了心脏——她太安静了,坐在那里的姿态,像被整个世界遗弃。
    “向藻?”
    她依旧没有任何反应,维持着那个望向虚无的姿势,僵硬,孤寂。
    向藻的脸上没有表情,或者说像情绪被彻底抽空后的荒芜,眼睛像荒废许久的荒井,折射不出任何光亮。
    贺枞再次开口,声音不自觉地放轻,他伸出手,想去触碰她冰凉的手背。
    在指尖即将碰触到那一刻,向藻突然像从噩梦中惊醒一般,眼睫猛地一颤,焦距回落在他的脸上。
    她看到他了,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给予笑容,嘴角只是极其微弱地抽动了一下,带着难以言喻的苦涩和……歉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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