叛叔父 第119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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里骂他一句没出息,实在看不过眼,吃过半碗茶便踱出舱房,闲步走到船尾看两岸景致。
    只见一面是石壁青林,另一面是良田农家,岸上有妇人在洗衣裳,隐隐听得见欢声笑语。尚未走到河道分流处,前后同行着好几条货船客船,前后错落,大小不一。九鲤挨个眺望去,倏地在后头不远一艘客船的船头望见个男人,恍觉眼熟,叵耐距离较远,看不清面目,再要细望,不想那男人折身钻进舱房去了。
    肩上乍然搭来件大毛外氅,回头一瞧是叙白,正笑问:“你站在这里吹风,不冷么?”
    此刻红日初升,斜照得甲板上金灿灿一片,九鲤两手抓着阑干,将身子朝阑干上倾着,歪头来笑瞅他,“今日好大的太阳,又刚吃了热茶,倒不怎样冷。”
    “早上寒气重,又是在这山水间,仔细着凉。”
    叙白伸手欲替她将大氅的衣带系起来,她只得转过身向着他,两帘睫毛一扇一扇地,坦率大方地睇着他。他想到夏天的晚风吹拂纱帘,她眼底的光与那帘内的幽凉一样引人入胜。不过他心里很清楚,这种吸引远没有建功立业对一个男人的吸引强大,他只不过在途中开个小猜。
    “你对京城还有两分印象么?”他垂下手,面向河面。
    九鲤抿着嘴摇头,“不记得了,只是还记得全府很大很大,大概早是一片废墟了。”
    “我听说前几年有人上书问全府那片宅地该如何处置,皇上念早年全将军之功,下令将全府修缮了。”
    “那全家还有人住在那府里么?”
    “全姑姑与全府一众下人全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,如今是派宫里几个小太监守着。”
    说起房舍,九鲤想起来问:“嗳,咱们这回进京,在何处落脚啊?”
    叙白笑笑,“自然是在我家旧宅落脚,你放心,那房子里还留着几房下人看守,生活起居都有人伺候,我这次去,也是要卖了那宅子,打发了他们,齐家如今这情形,留着那房子和下人没多大用处。”
    惹起九鲤心中唏嘘,本想安慰他两句,却在他半边脸上没发现太多伤心失意,他反剪双手远眺宽阔的河道,眼睛里反而有一丝志在千里的光彩。她倒不好说什么了,只得抓住栏杆朝远处望去。
    那艘客船上的男人又出来了,正在往船尾去,她朝那船上递下巴,“你看那船上的男人,我总觉有点眼熟,仿佛在何处见过。”
    叙白定睛望去,自然瞧不见那男人的脸,可那伛背佗腰的姿势的确有些眼熟,身材略显矮瘦,走起路来重心总倾在左边,以致左边肩膀比右边略低一些。稍纵即逝间,他脑中突然想到先前在陈嘉下榻的行馆,有个小厮给她奉茶,那小厮无论是身材还是走路的姿势都与船上那男人极其相似。
    倘或连九鲤都看着眼熟,那八成就是同一个人!不过陈嘉被慧心行刺那夜,九鲤在行馆来去匆匆,当时天又黑,情形又十分慌乱,认不出来也不奇怪。
    可是陈嘉的小厮怎么会在南京?看样子也是要返京,怎么就这么巧?他渐想起从前周钰说的话,回首把船舱瞟一眼,还听见郭嫂与杜仲在说笑。
    怪道郭嫂从前能进衙门后厨当差,原来她与陈家有些渊源,王山凤那时大概就是看陈家的面子才许她差事。倘或郭嫂真与陈家有些关系,那此刻在这里看见陈家的人也有理可依了,多半是给周钰说中了,陈家想借郭嫂之手除掉杜仲这个隐患。
    “嗳,你有没有见过他?”九鲤拿胳膊肘拐了他一下。
    叙白回过神,摇头笑笑,“没有,大约是你在城中偶然碰见过他,所以觉得眼熟。”
    城内见过?她这般爱凑热闹,见过的人可就多了去了,怎么偏觉得那人眼熟呢?会是在哪里见过呢?
    见她噘嘴思索,叙白含笑岔开话头,“进去烤火吧,船快行到宽阔处了,风会更大。”
    九鲤偏撑着阑干把脸微仰起来去迎山风,“哎呀我不冷的呀,我这才是平生第二次坐船,可得好好瞧瞧沿岸的景致。”
    “第一回是跟庾先生到南京的时候?”
    她点点头,心里惦记起庾祺来,垂下头呢喃:“叔父要是发现我和杜仲离家出走,肯定要气疯了。”
    叙白无声地笑了下,“你可留下书信?”
    “留了,夹在我书案上的一本书里,怕放在明眼处他们太早看见,等叔父看诊完回去大概就能翻出来了,要追我们也只好明日才动身,一天一夜,咱们早就走得远远的了。”说着又得意地笑起来,“他只能追着咱们上京去。”
    叙白略略垂下眼皮,胸中暗暗盘算,只要庾祺到了京城,就能设法托人在皇上面前荐他来查周钰杀人一案,到时候真相大白,天下人皆知皇上昏庸,奸佞当权,周钰谋反逼宫实属被逼无奈,行起事来自然是师出有名,明堂正道。
    那边厢果然午晌之后才察觉不对,早上新来的袁嫂端水进屋,发现九鲤杜仲皆不在房内,去问雨青,雨青只笑说他二人定是到哪里去逛去了,不当回事,反叫袁嫂先帮着烧午饭。
    及至午饭毕,袁嫂想起来去收拾屋子,这才发现两间房内少了些衣物,连二人床底下装私房钱的箱子及九鲤的首饰匣子也都搬空了。于是忙去叫雨青来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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