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雪落在车顶上 第27节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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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她仰脸看芥川纮,泪光比珍珠更闪亮:
    “好看吗?”
    他双语混答:“最高好看。”
    简雪临哽咽:“我的那对假珍珠呢?”
    “我收藏了。”
    “你是变态吗,假珍珠也收着,”她破涕为笑,抬手捅一下他左胸,没用力气:“你说,你为什么喜欢我?你这个日本人,为什么这么喜欢我?”
    她变成了另一个他,也反复质问。
    越接近幸福,
    就越怕颠覆。
    高点能看见最辉煌的夜景,也要面对它们的消褪。
    芥川纮给出明确的答案:“你让我接受了自己。”
    从小到大,他都活在拉扯之中,他厌倦从众,也不想成为异端,逐渐让自己活成一个边缘人。线上线下的党同伐异,他都视而不见。这么些年,他坚信,若不参与,若不非此即彼地表态,那些纷扰就能被掩蔽,哪怕受困于躯壳与身份,哪怕他心灵的摆钟从未停息。
    小时候,他半躺摇椅上翻唐诗,母亲弯身凑过来问:“小纮,其实你很喜欢中国吧?”
    他抗拒回答,跑到庭院里捡拾红枫当书签,“解落三秋叶,能开二月花”,是写风;“万里悲秋常作客”,是精神的飘零;“我言秋日胜春朝”,是乐观放达。
    十多年前回避作答的小男孩,终于能勇敢地说出:
    suki。
    daisuki。
    他爱慕的女生貌似不满意:“你的回答好抽象喔。”
    因为她从这片文化破土,而他,有幸借得一枝秀丽,蔓生出属于自己的部分,被她看见。所以他感激,他坦诚,从此无所畏惧。
    芥川纮换成具象的说法:“因为你很美好,围绕你的一切都很美好。”他决定直面所有美好。
    “更抽象了。”
    “除了程放。”他开起玩笑。
    “哎!”简雪临又给他右胸一下,随即被他拽入怀中。
    简雪临安心地挨在他胸口,叫嚣:“我好幸福哦——你呢。”
    “幸福,”芥川纮把不变的答复,从她耳朵的位置吻给她:“幸福死了。”
    简雪临得意:“原来这就是由简雪临制造的命案。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下山的巴士上,他们见到一线暖金色的残晖,嵌在群木尽头,简雪临抓拍一张,回翻芥川纮经手的作品。
    原来她的《情书》片场在函馆。人生的童话券不会落空和过期,会在来日的某个乐园真正兑现。
    她振振有声:“你掏出来的耳钉简直点睛之笔。”
    芥川纮歪在她肩头,瞟向屏幕,画面恰好停在路人给他俩的合照上:“你是我的点睛之笔。”
    已经很晚了,简单吃了顿烧鸟回来,简雪临抱着他胳膊回酒店。
    雪絮稀疏,她轻轻哼出宇多田光的《first love》。
    在副歌部分,芥川纮跟上旋律,与她同唱。
    母语人委实不一样,吐词比她标准许多,不像她颠三倒四,唱到哪句算哪句。
    进门前,她踮脚凑近他,叽叽咕咕:“今晚去你房间还是来我房间?”
    一回生二回熟,这样淫.荡的邀请,这么简单地说出来。
    反正她不要脸了。
    她在北海道时间有限,她不想跟他分开,她想抛掉秩序,体悟更多。
    芥川纮提着便利店购物袋:“跟我一起去房间取一下衣服,就搬去你那里。”
    简雪临笑说:“早知道我也多要一张房卡了。”
    芥川纮耸眉:“或许可以,我和前台说过你是我的女朋友。”
    简雪临惊讶:“就办理入住那会儿?”
    他毫无愧色:“嗯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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