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唐山海行 第75节(4/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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穿着衣服虽比不上那胖大胡商富贵,在契丹人服色里却也算得上精致了,江朔这几日和契丹人处的久了,看他穿着打扮就知道此人定是个契丹贵族。
    所有这些人都都只是看客、听众,真正的主角却立在山谷中央最大的一块巉岩之上,正在吹奏笛曲,此人此刻正背对着朔湘二人,从背后看他虽是中等身材,但身姿挺拔,一身青衫长袍剪裁甚是合体,头上峨冠博带,吹奏之际冠冕轻摇、衣袂飘飘,倒似一个潇洒的汉儒隐士模样,他一边吹奏一边在石上踏着拍子转圈,不一会儿,转向朔湘二人,再看他面目,三绺须髯飘洒前胸倒是生得甚是潇洒,只是此人面色蜡黄,脸上肌肉僵硬,眼窝深陷,生得甚是丑陋。
    独孤湘不禁大失所望,对江朔轻声道:“可惜啊,看他背景还道是个美男子呢,没想到生的这么难看。”
    那人似乎听到了独孤湘的言语,忽而吹出一个尖利的高音,独孤湘吓的一捂耳朵,道:“讨厌!”
    那人却不搭理她,继续吹奏起来,他手中笛子非黄非碧,黄白色的毫无光泽,看起来似乎宽宽窄窄、歪歪扭扭做工甚是粗糙,似非竹制,此刻吹来笛音更加阴郁沉沦,如在泣诉,自怨自艾于自己丑陋的相貌,悲惨的命运,听了片刻独孤湘竟而大受笛音感染,也觉悲从中来,不知不觉地留下泪来,她哭着转头对江朔道:“呜呜呜……朔哥儿,这人可太惨了……”
    却惊奇地发现,江朔不知何时已经盘腿坐下了,正在潜心运功,独孤湘忽然惊觉,此人吹的笛曲之中似乎蕴含了一门极高深的内功,再看那契丹人坐在那里眼神空洞,额上布满冷汗;自己爷爷独孤问携着高不危的手,其实是在为其安定心神;胖大胡商背后众人以手搭肩串在一起也是同理,只是那胡商脸上悲戚之情愈浓,只怕身后之人功力不够,已有些弹压不住了,那六名黑衣人均戴着面具,看不见神色,但看他们端凝之态,怕也都不轻松。
    独孤湘忽觉心摇如悬旌,生出一股说不出的烦闷之情,胸膛仿佛要炸开一般,正在心智将迷之时,忽然江朔伸手一把握住了她的手,一股和煦的内力缓缓注入她体内,登时心神为之一稳,感官重又清明。
    第167章 慷慨燕歌
    江朔不通音律,他甫一听这笛音,就感到一股股无形无质的内力排山倒海地拍击过来,至于笛音中的悲戚之情反倒感染不深,因此立刻坐地运功向抗,此刻见独孤湘被笛音中的情绪裹挟,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手掌,以内力助她稳住心神。
    吹笛人正面对着他,见他此举,对着他点点头,口中笛声仍然不断,江朔玉诀心法已颇有根基,抵御笛声自然无碍,而那胡商和独坐的契丹贵族面部肌肉跳动,似乎都有些支撑不住了。
    就在此时,独孤问忽然张口吟道:“
    中庭多杂树,偏为梅咨嗟。
    问君何独然,念其霜中能作花,露中能作实。
    摇荡春风媚春日,念尔零落逐风飚,徒有霜华无霜质。”
    世所谓独孤问内力不高,那是相对他的绝世轻功而言,其实他内力造诣亦非寻常高手所能比,此刻他以内力将这首乐府古诗传入众人耳中,众人均如遭雷击,心中一亮,烦躁之气顿消,原来除了独孤问和他身边的高不危,其他人对于音律之学都界于似懂非懂之间,听这曲子都觉悲戚却难以描述,不禁在心中反复思索,然而搜肠刮肚总觉没有合适的词句来表达这种情绪,不知不觉之间已陷入了如痴如狂的境地,难以解脱了。
    独孤问吟诵的这首南朝诗人鲍照的《梅花落》,正是此笛曲的正解,一旦说破,众人都想:“确实如此!”,进而均感释然,心魔便自然沉潜,心智也复归清朗。
    独孤问吟诗之时,笛声亦随着他语气的抑扬顿挫而高低婉转,似乎在给他伴奏一般,独孤问念完此诗,笛音忽地停止,这笛音停的太过突然,直似踩着独孤问的最后一个字吐出唇间便立时停止,一个音节都不多。此人的笛音藉由内力推送的,他突然停止吹奏,便似发功之际倏然收招,实是凶险至极的举动,非但吹笛人自己有中炁断绝的危险,正全力运功相抗的人也仿佛全力挥拳,却抡了个空,果然那契丹贵族第一个扛不住,“哇”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,其余人也都觉胸口烦闷,如遭锤击。
    吹笛人却轻松地一拂衣袖,哈哈大笑道:“独孤兄,你的功夫没什么大长进,乐律之学倒是又精进了许多么。”听此人的声音似乎还是个青年人,却称年迈苍苍的独孤问为“兄”,直是令人匪夷所思,他以手抚笛,道:“我看诸位不喜悲戚的曲子,不如我就改个欢快些的曲子吧。”
    说着也不等众人回答,自顾自又吹奏起来。这次的曲子,江朔却也知道,乃是当今圣人所作《春光好》,此笛曲流传甚广,曲调简单欢快,与当年李謩和独孤问斗笛时所奏的《凉州》实不可同日而语,但吹笛人吹奏起来,却有一种直摄人心的力量,除了江朔和独孤问,余人均面露喜色,那六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虽然不见面目,却也手脚不听使唤似的抽动起来,仿佛随时会随着笛音起舞一般。
    这曲子肤浅易懂,独孤问再要以“喝破”的方式可就无用了——说破悲戚之感可以令人得到慰藉,悲情稍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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