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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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之后处心积虑,又碰上过二回。
    第一回。
    苏纺在和唐琼说笑,看到有外人,立刻收起笑,别过脸。
    他想,铁定是对我有意思,不然怎么害羞?
    第二回。
    苏纺对他说,“借过。”
    他想,天呐,是不是暗示我?
    这是第三回。
    他主动搭讪,张口,先背一首佶屈聱牙的情诗。
    在说什么玩意儿?
    苏纺顿时紧张,考试般仔细辨听。然而,才上了几个月的学,一时不大懂。
    书生想,他都听了,我俩看来是情投意合。
    他饱含热泪地说:“……我明白,你嫁给那样一个老男人,不怜香惜玉,又粗鄙,你们一点儿也不般配!”
    这下苏纺听懂了。
    木一霎,暴怒:“放你的狗屁!哪里不般配?我夫君和我顶般配!”
    骂完,想,幸好没被夫君听见,多不斯文。
    这时,才听见左边甬道有脚步声停住。
    苏纺福至心灵看过去,猝不及防地与萧明槃打个照面。
    他的脸唰地红起来。
    不知所措。
    萧明槃凝望住他,五中似沸,心里砰訇一下。
    这连日来的,他的焦灼,他的怜酸,他的困囚,他的迷蛊,在这一刹那终是有了释答——
    小犟种是喜欢我的。
    他想。
    是喜欢我的。
    第9章
    上京前,苏纺在老家被养到七岁。
    他与娘亲住一栋两进的平房套院,三楹屋子,庭深十几步,对丁点大的孩子来说,已是一片广袤的小天地。可供他、娘亲和帮佣的长工阿芹嫂一同居住。
    他出生时大约是个胖宝宝。
    阿芹嫂说,第一次见他,像蒸的白糯米团子。又抱怨,不好带咧,小脚丫里简直长弹簧,一不留神,就不知蹦哪去了!
    是几时变得安静乖巧的?
    记不清了。
    娘亲紧迫地教他一切,穿衣,扫地,生火,做饭,打水,捡柴,缝补,……等等等等。
    阿芹嫂落泪,“还是个小娃娃,学这些做什么?造孽呀,小手又扎破了。”
    娘亲却很坚持,“我快没时间,再不教来不及。只要学了,将来无论如何,他都会活。”
    萧明槃带他去买花树,旁的他都没意见,只有玉兰,他说:“不要。”
    玉兰是娘亲喜欢的花,他老家院子里就有棵十年龄的玉兰树。有时身子轻省些,娘便坐起身,支开窗户看一会儿景。
    但他不喜欢。
    这雪白的大嗗嘟花朵,盛开起来大鸣大放地香;凋了,像一只只雀鸟的尸体,噗落噗落地跌下,横陈在青瘀苔绿的泥土地里。显得悲清。
    那年春天。
    小阿纺听见叫卖声,对娘说:“是货郎!您嘴唇都干裂了,我去给您买口脂。”
    他捏着钱,循声找去。
    半路陡得刹住,因遇见一伙坏小孩。他与这些同龄人并玩不来,想到曾被嘲笑的经历,又势单力薄,只能在墙角暂躲。
    幸好没太久。
    他们喊着“将军来了!”“看大马!”,通通跑走。
    今天镇上人潮喤聒。
    苏纺找许久才找到货郎,对方却说,口脂已卖完。
    “真没有了吗?那我娘亲没的擦了!”
    “没有了。……唉,唉,小哥儿,莫哭呀,你家住哪?下回我再来,第一个上门去你家。”
    他边往家走边哭,并不拘流泪,到家前哭完是最好。
    哭着哭着,一个遮天蔽日的影子盖过来,保护者般,“你是谁家的小哥儿?走丢了吗?爹娘呢?怎么自个在街边,时辰可不早了。”
    男人问:“为什么哭?”
    他抽噎,口齿含混地,“没买到口脂。……给我娘。……娘亲生病了,难受。”抬头去看,才发现陌生男人山岳屹立似的高大,气度不凡,不动声色间便让人瑟缩。
    “子欲养而亲不待。”男人喁语,饱含慨叹,复又低下头,“叔叔带你去店里买。”
    他说:“店里太贵。”
    男人笑了一笑,“叔叔有钱。”
    苏纺还是不敢跟去,摇头:“阿芹嫂跟娘都叮嘱过,不能跟陌生人走。”
    男人讶而笑,“好聪明的小宝。”
    他蹲下来,“叔叔姓萧,叫萧明槃,是正四品折冲都尉。小宝,你呢?”
    苏纺亮堂堂、奶声奶气地说:“我是纺哥儿。”
    “现在我们认识了。不算陌生人。”
    说罢,他从怀里掏出块帕子,给苏纺擦脸,实在看不下去了,“脸和小花猫一样脏。”
    那么大的手,动作却极温柔。
    轻捏住小鼻子:“来,擤涕水。”
    苏纺用力一哼唧。
    脏帕子拿开,温暖干净的手掌抚在他头顶,夸:“真乖。”
    镇上有头有脸的乡绅富户在旁边,恭维:“幼吾幼以及人之幼。将军心善。”
    苏纺想,大家都认识,那必不是坏人。他也觉得不是坏人。
    最后,他满载而归。不光买到口脂,还得了一大包糖、点心。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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