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妇 第35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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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面前透亮的火光暗去,一个颀长的影子遮住了帐前的灯。
    在内收拾净房的侍婢也出来了,被张嬷嬷摆手都给遣了出去。
    宋洹之瞧见床边小几上那碗药,此时已经冷了,不必凑近就能闻到难闻的草腥味。
    她把赤着的足收进裙摆,刚换过的寝衣前襟微敞,能瞧见锁骨上缘明晰的凹影。
    他在她身侧坐下来,随手摆弄着她尚未做完的绣活。
    “给孩儿做的?”沉默半晌,他开了口。
    家里近来处处是白素的颜色,这抹红摆在帐子里,鲜明夺目。
    祝琰“嗯”了声,收拢膝弯,爬进床里头。
    他见她不说话,猜度她是不是恼了。这些日子虽不是刻意疏远冷落,但确实没有顾得上她。刚才在外院,是想请大嫂多帮衬些的。她身子不舒坦,换做别家奶奶,躺在帐子里等郎中上门就是,她怕给人添麻烦,特特往外头跑一趟。可思及大嫂如今的境况,有些话却又不好开口,毕竟眼前大房,比他们还艰难,大嫂自己都还需人加倍小心的照顾。
    他把绣活抛在一边,手臂伸进帐子,捉住她的手腕。“祝琰。”
    她抬眼,眸底清明一片,静静等着他说。
    “给我一点时间。”
    他左颊靠近耳朵的那道伤口很浅,但不知为何,她的目光总是忍不住落在上面。
    “再过一阵子……等外面的事告一段落……”
    他说得有些艰难,自己根本无法承诺,这件事究竟什么时候才有结果。
    他不想骗她,给她一个假的希望,就像大嫂从前,次次等待,次次落空。
    他不想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。
    祝琰默了片刻,在心底无声地一叹,泛白的唇微启,轻声说:“二爷没有答我,方才在外院我问的那句。”
    她抬指轻轻摩挲过他的脸颊,虚描着那道伤痕。
    “二爷是怎么弄伤的?”
    他做的事定然风险极大,城中流言蜚语如雪花,她这个枕边人,却对他的一切毫不知情。
    宋淳之打了一辈子仗,都逃不开这一回截杀。
    她如何能不怕?怕他折了性命,怕还未出世的孩子见不着父亲。她关怀自己新婚的丈夫,有错吗?
    他扯开唇角笑了笑,握着她的手,眉心轻抵住她的脸颊,“别担心,不小心划了下……”
    祝琰闭上眼睛,仿佛瞧见心里最后一丝火苗,摇曳着,挣扎着,熄灭了。
    每个人都怕她担心,所以什么都不对她提起。
    每个人都用关心她的理由,光明正大的将她排斥在外。
    她走近些,正在讨论的话题便停住了。
    她想关怀,便告诉她她只需要顾好自己就行了。
    没有人需要祝琰这个人。
    宋洹之攥着她的手揉了揉,靠近些,将她拥进怀里,“这些日子是我做的不够好,祝琰,你别生气。”
    这样赔小心的话,怕是他此生头一回说。她知道他尽力了。尽力拨冗回一趟内宅,关怀她的身体,安抚她的情绪。
    可他根本不懂。
    他当她是耍性子吧?
    当她是在宋家现在这道天大的难关面前,为自己的一时孤寂而闹脾气。
    声音沉冷发涩,她启唇说:“二爷忘了,我们是夫妻。”
    祝琰张开眼睛,眼底干涩一片,“二爷在外冒险,忙着我不知道的那些大事。回了来,茶饭不沾,疲倦至极。如若二爷是我,能否一个人安躺枕上,一夜好眠?”
    “二爷受了伤,轻描淡写告诉我无妨,我是否就能心无芥蒂,不去在意?”
    “我并非非要打听二爷在外的事,至少行动之前,冒险之前,嘱咐我两句,至少让我知道能在哪里找到你。”她轻揪住他的衣袖,肩膀不受控的颤抖着,“我的要求很过分吗?我是二爷的妻子,是孩子的母亲,我不能过问吗?我没有这样的权力?”
    沉默太久了。
    眼下确实不是说这些的好时机。
    他刚刚失去了至亲的人。
    她明知道,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再令他烦心。
    可她不喜欢误会重重,不想他们的婚姻蒙在说不清的错误里。
    至少要有一个人,为走下去努力一把。
    至少应当让他知道,她的心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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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作者有话说:今天工作太忙了,一直没时间写。写的时候觉得女鹅好委屈,自己也写哭了。我想努力加更的,白天看情况宝贝们。
    第32章 收网
    闻言,身侧的男人缓收了手掌,卸去眼里轻佻的柔色。
    他顶直脊背,坐回床边。
    是无意疏忽也好,是有意离忘也罢,他无法否认,在这段灰色的日子里,他避忌着与她相对。
    固然明白,祝琰从来不曾做错过什么。
    他不是厌她,只是厌他自己。
    暖灯温帐,软玉在怀,扪心自问,他配得吗?
    长兄新丧,尸骨未寒,血仇在身,他有何脸面,享受这些安妥的时光?
    他是个永远不该得到宽赦的罪人。
    郢王府的眼线能掌握他大多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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