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妇 第68节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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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宁毅伯府外院东南角建了座地牢,里头挖了一口深池,原是做水牢用的。
    后来不知是谁想的法子,在池里养了千百条蛇。
    光是想象那情景,就令人头皮发麻,更别提要将人剥去衣裳扔下去。
    身体和精神上双重重创,蛇皮阴冷湿滑,千百条缠绕在身,不消等到毒发,单是吓也吓死了。
    李肃是个实诚人,他的命是乔翊安给的,当初入府便发过誓言,一生报效乔家。他是不会逃的,只会乖乖自己钻进去,呈上一条命,回报给乔翊安。
    她不想让一个二十出头正值好年华的男人就这么死去。
    至少不能为着这样脏污的罪名而死。
    人到了东南倒座房前,却被拦住。
    几名侍卫为难地看着祝瑜,“大爷下了令,任何人不得进去。大奶奶如果要强闯,我们自然不敢对奶奶如何,只得自个儿抹了脖子,用自个儿的命向大爷谢罪。”
    祝瑜气的发抖,乔翊安这厮,一向最会算计人心。
    她既是为了救一个人的命而来,又岂会眼睁睁看着更多人因她而丧生。
    她半点不怀疑这些侍卫的决心,乔翊安亲自调理出来的人,从没有背主贪生之辈。
    他们背后,父母亲族,妻子儿女,都还要仰赖乔家过活。他们不会背叛,也不敢背叛。
    祝瑜站在地牢入口前,沉默良久。
    雪越下越急,胡乱飘在风里,扑在她浓长的睫毛上,叫人睁不开眼。
    她垂头攥紧掌心,沉声说:“我不进去,可以。我只问你,里头的人活着吗?”
    几个年轻的侍卫相互打个眼色,犹豫半晌,其中一个咬了咬牙,低声道:“大奶奶,属下刚才进去瞧的时候,没看见人……您莫如,还是去问大爷吧。”
    不等他说完,那几个同僚就七手八脚地堵着他的嘴,向祝瑜哀求道:“大奶奶,您别为难我们了,解铃还须系铃人,还得瞧大爷的意思……”
    祝瑜手脚冰凉地往回走,雪落在肩上,染白了眉头。
    回到院落中,瞧见窗上映着一个深浓的影子。
    她心里发紧,一步步挪进去。
    博山炉里燃着她最喜欢的沉水香,屋里的陈设是按她的喜好摆的。
    过往数年来,乔翊安待她算得上宠爱。
    他纵着她的小脾气,容许她牙尖嘴利的讥讽。
    他总是带着一脸玩世不恭的笑,好像什么都不在意,脾气好得不得了。
    可她知道这个人带笑的面具底下,是怎样一副狠心绝情的真容。
    知道这个大燕京都最懂怜香惜玉的男人,骨子里是何等凉薄冷血。
    他翻着书页,并不抬眼瞧她,漫不经心地一笑,“去见过他了?”
    祝瑜站在他面前,一层层解去披风,袄裙。
    “你不过是想要折辱我罢了,乔翊安,拿无辜的人出气算什么英雄?”
    乔翊安嗤笑:“我什么时候说过,我是英雄?你背着我跟他好,还想我大度容人,瞧着你们两个在我眼皮子底下眉来眼去?”
    祝瑜闭上眼睛,羞愤道:“我从来没有与他有过任何逾矩之行,我日日身边跟着那么多的人,那么多双眼睛替你盯着我,我到底有没有红杏出墙,到底有没有跟侍卫来往,你当真不知道?”
    乔翊安抿唇没吭声。
    半个多月前,她从山寺回来,在车里披着件男人的袍子,那时他就觉着碍眼。
    直到前日,他夜宴归家,李肃来回事,搀扶他落座的时候,从袖子里跌出了一只手帕。那枚耳珰他识得,是祝瑜生了琴姐不久后,他送给她的。
    一个男人贴身藏着女人家的首饰,怀的是什么样的居心,他怎可能不知道?
    自己枕边的人被他人觊觎,这样的奇耻大辱他如何受得了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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