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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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大可能吧?……
    脾气这么温柔、涵养这么优良的领导怎么会说脏话呢?……
    大约是听错了。
    嗯,一定是听错了。
    军伍出身的蒙厉悔老辣刁钻,瞅准机会,朝着领导的后颈重重地劈了一记手刀。
    我们愣怔怔地看着这个挺拔的武官倒了下去。
    犹如大山轰然垮塌。
    许久回不过神来。
    难以置信,竟然真的做到了。
    实打实地制衡住了他。
    倒在院子里的男人衣衫凌乱,乌发微散,脖颈皮肤被勒得通红,面朝下栽倒着,呼吸不稳,鞋子都被我们踩掉了,露出深色的秋袜来。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原来他和我们一样,也只是两条胳膊两条腿,也有撑不住力竭被放倒的时候。
    原来他也只是个肉与骨构成的凡人。
    而非什么权力高地上可望不可即的神圣存在。
    “……这样的话,及仙县重案,该怎么办还怎么办吧。”
    呼吸尚未平复,胸腔剧烈起伏。杜鹰吐出一口浊气来,慢慢地说。
    马泽云从鼻腔里发出一个重重的嗯声,出神地盯着地上昏迷的上级,轻轻点了点头。
    “既然他能够被我们放倒,就不必忌讳了。还是按照旧往办案,那套最妥帖的老路子来。”
    真相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地方上的维稳与队伍里的平安。
    我们不再怕这个“督军”了。
    第36章
    这人身量高,体重也格外沉。我与丁刚两个人一左一右同时发力,才勉强把他架了起来,压在肩上,沉甸甸的,往屋檐底下搬。
    不能送回东厢去了,周舍、孟荆、霍延年他们已经熟睡了,现在推门进去,指定把所有人吵醒,并且,根本无法向王朝马汉交代。
    交代我们基层集体合作,严重僭越,以下犯上的罪过。
    “……怎么办?”
    “搬回咱们屋里去。”马泽云略作思虑,缓缓出声,“把他在咱们屋里歇息一晚,明早儿再给他端茶奉水,好好地哄哄。无论如何,今夜绝不能把大人这般浑身伤地送回去。”
    也唯有如此处理了。
    搬进屋,狭窄幽闭的山间佛寺,客房里空间本就不大,五条大汉,如今又多了一条,六条大汉,越发拥挤了。
    “他睡你这铺。”
    “凭什么?”
    我很不乐意空间受到侵占。
    “属你骨架子最小,勉强能挤挤,我们其他人个个膘肥体壮的,哪儿来的空隙给他挤?”理直气壮,理所当然。
    我毒打了杜鹰一顿,把他打得鼻青脸肿,反剪了双臂按在墙面上求饶。
    杜鹰咬牙切齿,不情不愿地把铺位让了出来,跑去抱干草打地铺了。
    于是昏睡状态的展大人有空位置睡了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烛火熄灭,更深人静,幽寂的月光洒进窗棂。
    四肢酸软,精神疲惫,不过小半个时辰,客房里便此起彼伏响起了酣睡的呼噜声,纷纷梦会周公。
    极近距离处,这双眼睛的眼睫毛整齐闭拢着,短而浓密,清俊脱尘,让人不自觉联想起了月下沾染着寒露的松针。
    唇薄薄的,呈健康的淡红色。
    墨发如乌,微微散乱。
    筋骨结实,体格修长,呼吸绵深,真气稳健。
    “别装了,您还想假作弱势至几时呢?”
    我贴近这人的耳朵,细若蚊吟,隐秘低微地言说。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昏迷的眼睛一瞬间睁开了。
    湛亮秀丽,灼灼其华。
    “你知道。”
    他无声地做出个口型。
    是的,我知道。
    当年假装可以被王朝马汉联手制衡,是为了安公孙师爷的心。
    如今再次假装可以被五位捕快联手制衡,则是为了安我们一线办案人员的心。
    付出这么多,忍耐至极致,包容至极致,宽和至极致,这人究竟在追寻些什么呢?明明可以像雄鹰一样自由放肆,恣睢自我地活着的。
    嘘——
    他朝我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。
    寂静如海的晦暗中,两边唇角弯弯,露出了个好看的笑容来。
    悄无声息。
    “不要说,明文,拜托了……”
    眉眼低敛,诚恳地请求。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好,我不说。
    真是个傻子。
    彻头彻尾的傻子。
    他根本就不应该加入这里的黑色漩涡。
    旧往多年,衙门里不是没有过这样漂亮干净的眼睛,但无一例外,他们的主人都得不到好下场。
    想起了那片荒林。
    荒林里年轻挚烈的战友身捆锁链,跪在地上,被人在脑袋顶上剪开一个小洞,灌进去水银,血淋淋的肉体跳出来,脱离出一整套人皮来,满地打滚,惨叫声凄厉得像刀子。
    那双眼睛和这双眼睛一模一样地漂亮、清澈。
    “你该走。”
    “……什么?”他疑惑地做出这个口型。
    “你该走。”
    我严肃认真地重复。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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