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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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过去,捉住知柔的左手,掌心从她腕口往上搜查,竟摸到一个扁平的硬物。
    瞧他如此警惕,知柔倏然牵了下唇角。
    “不敢取吗?”
    话声清浅,语气下有煽动和激将的意味。
    苏都的眼神突然利了,盯她一瞬,大约是自负的原因,他冷笑着站起来,把她一并拽起,双手交织于绳间,替她松绑。
    知柔在得到自由后,立时划出藏于右袖的短刀,与此同时,苏都在她另一只袖袋中取出了一枚玉玦。
    电光石火间,冰冷的触感架上喉咙,知柔没有留情,一字一字道:“放我走。”
    身前之人却无甚反应,视线怔忡地定在玉玦上。
    知柔稍掠一眼,慵沉的光压过她微抿的唇线,小心防备着,未再启言。
    那枚玉玦是阿娘的。
    有一年洛州水灾,连日暴雨淹没了大片村庄和良田,百姓流离失所,哀声四起。官府虽派人赈济,却因各种由头,施行缓慢。
    林禾跟知柔存粮尽失,为了果腹,她便将玉玦抵了。
    知柔还小,却清楚那于阿娘是珍贵之物。
    洪水退去后,日子渐归平静,知柔在小娥家替其母制扇,攒了一笔小钱。
    她把所有都拿出来,要赎回玉玦,但远远不够。知柔便与掌柜商议,称自己可以为他代劳旁事,一年为期。
    那么小的孩子,论起这些不带一点玩弄,她很认真,是诚心提出的要求。那掌柜瞧她乖巧可爱,当时从林禾手中买下,确实也没花多少钱,便答应了她。
    知柔将玉玦奉给林禾,她愣住了,知晓来龙去脉,欲哭,又笑,最后让知柔收起来,还对她说:“瞧见这个缺口了吗?欲满则缺,人心亦然。”
    知柔未曾听懂,一直将它带在身上。
    知途馆易出后,她想取回,却好巧不巧地进了魏元瞻手里。
    他第一次教她骑马那天,把玉玦还给了她。
    未知过了多久,苏都将掌心一收,颈间沁出丝缕血线。
    知柔的气息很沉稳,手却有些难控力度,大概是今晨疲于拼杀,些许颤抖。
    苏都微微笑了一下,声音不辨喜怒:“恩和说得不错,你很狡猾。”
    知柔没有反驳:“我本就不该在草原,随公主和亲,实是无奈之举。我只是想回家。”
    室内安静了良久,就闻一个低轻的,略带揶揄的笑。
    他问她:“你有家吗?”
    不等她答,苏都骤然拧过知柔的刀,将她制在手下。
    走出斗室时,苏都面色很冷,好像孤星在天穹挂缀,令人伤怀。
    他吩咐左右:“看好她,不准让她死了。”
    第76章 饮飞雪(十六) 元瞻得去,那可是他的……
    朔德七年, 初夏。
    京城的雨越发频繁,茂树在水汽里氤氲久了,腥味儿蹿得满院都是。
    直到四月下旬, 雨水稍住,西倾的太阳覆于檐顶,阁中光影扑朔, 常遇独子常瑾琛踩着一双沾湿的皮靴进了门, 青砖上是他绵延不绝的足印。
    “阿娘。”他揖手请安。
    才近七岁的孩子,作派上总要学他爹爹, 弄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, 然性情淘劣,那份真实品貌撂在细节处,不难窥察。
    凌曦正将一摞书信收去匣中, 闻声瞟他一眼,视线落在那行泥渍斑斑的印记上,无奈地笑:“琛儿回来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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