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4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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行了,本宫还有书未阅完,便不留你,出去罢。”
    孙思仁却身告退。
    行至殿外,他举袖擦拭额间细汗,待上了马车,对左右道:“盯好宋家,有任何异样,速来报我。”
    昨天夜里,知柔辗转反侧,今晨起得晚了,星回来唤她时,天已大明。
    她用完朝食,先在帐内练了会儿功,一歇下来,脑海中便反复回荡景姚对她说的话。
    ——无本无根。
    苏都在草原的十数载,亦是这般自视么?
    知柔心口微钝。
    不知缘何,他离京的这些天,她总能想到他。难道真的如他所说,她开始担心他了吗?
    思绪纷扰,竟在行帐里待了一整日。
    两日后回程,禁军列阵如旧,百官随行。冉冉车驾似一条盘踞的金龙,知柔从衣香鬓影中挣出来,到宋从昭车畔,隔窗请示道:“父亲,女儿有事欲与您商议,可否令我和您同坐一乘?”
    窗牖未开,车厢内许久不传动静,知柔眉尖微蹙,正抬脚靠近车轼,里头忽然递出宋从昭的嗓音:“上来吧。”
    车板开启又阖上,知柔矮身入内,宋从昭第一眼便看清她的装束——着窄袖衣,蹬靴。
    水般的光泽漫下她的面颊,车厢内隔去艳阳,有种难以言喻的平静。
    知柔在右侧坐下,不露声色地瞄了宋从昭一眼,轻声启口:“父亲,我想去廑阳,今晚一抵行宫便出发。”
    一句话如投石大海,半毫响动也不得。
    料父亲不会轻易点首,知柔倒不急切,只将双掌搭在膝上,安静地等他出言。
    没令她等上太久,宋从昭放出二字:“依你。”
    知柔顿了顿。
    原以为父亲会同她详问几句,连腹稿都编足了,怎想听到的只有两字。
    她视线停驻,须臾觉察过来,半垂睫羽:“女儿还有一事相求。阿娘那……”
    “你连我都瞒不过,又怎瞒得过你母亲?你兄长离京之事,恐怕她早便知晓了。”
    否则怎会料到知柔今日的心思,在春蒐之前,便嘱咐他“不必阻拦”。彼时,他犹不解凌曦的话意,后头得知苏都不在京城,他便有所猜测。
    外头人语颇高,还未到起行的时候,有几户亲熟的官员正偷空闲谈什么。
    宋从昭声音很轻:“你欲往廑阳,可以。我会遣一队人护送你去;对外,便称你是往江东探望老夫人的。”
    他停了一下,续说,“只是柔儿,此去路远,北地一带多得是穷凶极恶的匪徒,即便顺利抵达廑阳,凌公深居简出,轻易未必得见。莫说凌公,便是凌府家下,只怕你都难以近身——你当真思虑清楚了吗?”
    此番奔波,或将空劳一场,不仅如此,还危险重重,她一个女子,极为不妥。
    宋从昭注视着知柔,眼窝之中,劝阻和撑持一并缭绕,好像不管她怎么选,他都站在她这一方。
    知柔在宴会上,其实与宋阆有过对目。蓄着打量的眼神她见得多了,但宋阆那种猜忌、提防的情态,放在她这样一个初见之人身上,难免显得可疑。
    先前那宗令他一年三升的旧案,知柔疑与常家有涉;而常遇军中的“辛夷公子”,她亦想识其真容。
    不论宋氏,还是凌氏,她皆有欲查探之物,然宋阆对她而言,更不易接近。
    这次陛下赐弓,将她推到人前,父亲认为她该静待,她却觉得是机会——若真有人暗守她的行止,此番离京,恰可试之,看看究竟何人藏影于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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