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7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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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熬了一盏茶的功夫,矮洞外倏地震起奔雷般的响动,紧着听见人语,火把的光亮将四周微微照明。
    仿佛嗅到危险,马儿鼻翼翕张,蹄下顿了顿,知柔伸手安抚,它似能觉察到主人的镇定,慢慢安稳下来。
    孰料夜鸟惊飞,扑棱着掠过洞口,随行中有马匹受惊,骤然跺蹄甩首,似欲奔逃。
    霎时间,火光向崖壁扫来——
    知柔自知躲不过,动作极微地从鞍边取出弓箭,对着洞口。
    众人屏息凝神,浑身血液沸到颈上,单听声势,恐怕来者人数不在镇中流寇之下。
    光照如暮霞一般漫涌入内,少顷,沉沉的脚步声送了过来。
    知柔搭箭张弓,月色下,她的样貌半数被掩,来人却在看见她的第一瞬认出她,语气带着惊愕和几分狐疑:“知柔?”
    她一怔,拉弓的手腕微转,翎箭斜斜落下。力道刚释,弓弦发出一声低鸣。
    她方才启唇:“大哥哥……”
    有一段日子没见,宋祈羽的气质比从前更加谦和,令人很容易就生出亲近之感。
    他先前负伤在衡州耽误了一阵,途经此地,恰逢旧交奉命清剿流匪,昔日他曾受其一臂之助,心怀感念,亦欲赴玉阳前活动一下筋骨,遂应邀同往。
    谁承想,他会在这里碰到知柔。
    当下有许多话想问,一应忍住了,留下长离与一队人守护,随即回身催众前行。
    从头至尾,他只对她说了一句话:“四妹妹待在此处,切勿擅动,等我回来。”
    这一等,最后一丝墨色消失在天边,曦光微露。
    宋祈羽同其旧交平匪归来,随即遣人安顿知柔一行,见她身上带伤,便请郎中诊视,不复多扰。待晌午她用过饭后,始来一见。
    这日天气趋暖,庭中一树梨花开得正盛,花影摇曳,幽香随风入帘。
    知柔已梳洗罢,青丝高高束起,露出一张清丽的面孔。
    她于窗边端坐,宋祈羽在她对面,英朗的眉毛微微拧着:“昨夜仓猝,没来得及细问。四妹妹因何到的苑州?”
    知柔的身世除了魏元瞻,对谁也不曾启言。骤听这句,竟不知从何说起,然同行的护卫皆知她往廑阳,若他探问他们,终究瞒不住。
    便答了声:“我原要去廑阳,取道苑州,算是最平稳的一条路了。”
    宋祈羽点了点头,手在宽袖下一揽,本要斟茶,不知怎么,他的指尖忽然僵硬了,神情凝重地望了她一眼。
    知柔面似毫无所觉,实则心内已敲着小鼓,生怕他继续追问。
    兄妹二人如今时这般共处一室,细算起来,还是头一回。
    宋祈羽戎旅既久,单单一个眼神,已经有了青年将领的气势。知柔无端感受到一丝压迫。
    当他再度开口,问的居然是另一桩:“那个穿玄衣的男子是何来历?”
    昨夜安置他们时,裴家父子身旁还羁着一个高眉深目的男人,双手被反剪捆缚,衣袍残破,浸着血迹。
    看样子便知不对,宋祈羽的故交将那人与俘来的流寇一并关押到了地牢。
    知柔昨夜得兄长引荐,知晓这位驻守苑州的游击将军姓张,除此之外,她对张将军一概不知。把人扣在他手里,多少有些觉得不踏实。
    知柔将事情经过大致诉与宋祈羽,轻声道:“大哥哥,你能帮我把那人带出来吗?”
    “你要审他?”他望着知柔,说,“我看他的模样,不像受过刑。四妹妹不通此事,不如将人交给我罢。你伤势未愈,又连日策马疾行,实不宜再劳。”
    闻及此,知柔先愣了愣,连忙婉拒。
    二人多说了会儿话,宋祈羽的姿态跟从前相比,不是一尊冷冰冰的雕像了,言语之间,依稀多了一种平辈才能体会的亲熟。
    他敛袖起身,对知柔道:“有任何所需,差人来找我。”
    知柔应下。
    宋祈羽甫一出来,斜刺里闪出一道挺拔的人影,相貌温和标致,冲他笑道:“照云,你妹妹如何?可要再找别的大夫来瞧一瞧?”
    这人正是苑州游击将军、户部张侍郎的大公子——张奉霖。
    他神出鬼没,宋祈羽缄了片刻,目光在阶下不露声色地一打量,适才摇头:“她无碍。”
    苑州没有女医,任谁来都是一样。宋祈羽续言:“此番容舍妹与随行之人落脚,多谢子澍兄了。此情,我来日定当报还。”
    张奉霖大步走上来,蜂腰猿背,予人的感觉却似桃花春风:“又说这些见外的!你助我剿匪,我还不曾谢过呢。”
    说着,眼梢往敞开的房门掠了一眼,宋四姑娘的影子已不在门后。
    昨日初见,张奉霖也没觉得她多出众,但火光下那一双眸子像淬了明明光彩,他还不曾在谁眼中见到过如此狠劲,便有些难忘。
    今朝酣战归来,他膏沐毕,原是要找宋祈羽请教军事,孰料见宋祈羽直往南角的院子走,他脚步停了停,竟鬼使神差跟了上去。
    他们兄妹私底下的谈话,他并未听见多少,只道昨夜从宋氏队中关押的男子果真非善,不免好奇:“地牢里那个人,我瞧着像个杀手,怎会跟令妹走在一处?”
    宋祈羽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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