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8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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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臣等愿与娘娘立生死状!”户部尚书陆琰突然展开一卷素帛,“若娘娘能三月内安置城外流民,臣自请削爵为民!”他腰间羊脂玉带扣闪过幽光,那是陆氏商号传承百年的族徽。
    陆氏有了孕期嫔妃,心思活泛起来。
    殿中霎时跪倒一片朱紫:"臣等附议!"
    谢令仪指尖深深陷进掌心,“本宫若败...”她忽然摘下凤冠置于龙案,镶东珠的冠体撞击金砖发出裂帛之音,“当自囚凤寰宫,此生不复踏出宫门半步。”
    武陵公梁直膝行上前捧起凤冠,嘴角纹路扭曲,笑容中尽是恶毒:“娘娘圣明,只是这赌约需用凤印为契。”他当下唤人准备纸笔,就要立字为证,黄麻纸浸着淡淡药香,谢令仪瞥见纸上"永绝干政"四个篆字,当下了然。
    昭妃满脑子争宠,既然梁家女没心思插手前朝,那么后宫也不能出个干政的女人。
    龙椅处传来玉器轻叩声,段怀临伸出手指,保养得宜的肌肤透着虚弱的青白,他将凤印缓缓推至案边:“皇后既有此心...”
    他说话时望着的却是陆琰腰间玉带,“便依众卿所请。”
    “谢主隆恩。”谢令仪将凤印按向契书时,听见殿角传来寒门官员压抑的抽气声。
    凤鸾车碾过重重宫门,雪粒子突然扑上车窗。继后掀开锦帘的手停在半空,望见一排宫灯从夹道尽头飘来,灯影里站着穿宫女服制的女子——元后鬓间金步摇坠着半枚残玉,正是当年被段怀临亲手折断的合卺信物。
    “庆阳过来。”元后朝庆阳伸出手腕。
    庆阳绣着忍冬纹的鹿皮靴刚挪动半寸,谢令仪已站起身,如一棵青松横亘在两道影子之间。
    王祈宁轻笑出声,发间残玉撞在宫墙上:“你这上不得台面的手段,拿我儿当筹码的模样,和当初用鸠酒杀我又救我如出一辙。”她指尖点着继后腰间凤佩,“这次又要演什么贤后戏码?是准备让庆阳替你挡流民暴乱,还是替你试世家鸩酒?”
    寒风卷起满地残雪,在两个女人面前打着旋儿飞舞,谢令仪的貂绒大氅扫过车辕:“你错了,本宫要演的,是仗势欺人。”
    王祈宁瞳孔骤缩,转瞬被照夜压制跪倒。隔壁宫墙外传来礼乐声,颜妃侍寝的车驾正经过永巷,檐角铜铃与元后的嘶喊同时炸响:"你敢杀我!"
    “庆阳,何为权势?”谢令仪握住庆阳冰冷的手,满面寒霜:“就是你的生母为了感情放弃尊位,屈居宫奴,如今如丧家之犬跪倒在此,而本宫,执掌六宫是权,侍卫众多是势。所谓的感情,不过是无用的东西”
    小姑娘眼眶通红,死咬着腮边软肉,听继后冷酷道:“永远不要为无用的东西停滞不前,退让逃避,握在手里的,才是最要紧的。”
    殿内烛火通明,龙脑香混着血腥气蔓延出阵阵薄雾,红绡捧着唾壶的手微微发抖。铜镜里映出继后卸下的凤冠,上面垂下的东珠正压在谢尘昨日献上的《流民疏》上。
    “娘娘当真要带着庆阳公主赈灾?”红绡忍不住开口,“此事若成,是公主荣耀加身,若败,是娘娘,是谢家的灭顶之灾啊!”
    她顿了顿,见继后不发一言,又继续道:“况且公主非娘娘亲生骨血,今日凌辱元后,虽是娘娘有心教她,难保公主不怀恨在心。”
    谢令仪青丝散落,以手支着下巴,透过铜镜看向红绡。那眼神中仿佛藏着无尽的寒霜,能够瞬间冻结一切。红绡只觉身上一凉,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,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,匆忙闪躲视线间,却看到继后的手边,静静地放着一卷未抄完的半阙《木兰辞》。
    继后的手搭在纸上,半晌,缓缓开口:“本宫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,可这天下,本就是一场豪赌,本宫以身入局,不过尽力一试。”说着,她走向一旁的屏风,用剪刀刺穿上头《列女传》的班昭画像,“去把武瞾临朝图找出来,该教庆阳读读真正的妇德了。”
    红绡踏着满地碎珠退至门边时,听见她对着破败的屏风喃喃自语:“庆阳若真能踩着本宫尸骨登临太庙,将这世道改弦易张,倒是成全了……”
    三更天的宫墙下泛起青灰色,最后一队驮粮的骡马踏碎了地面凝结的薄冰。
    月亮西沉,晨光熹微,马车跟在粮队后面摇晃前行,后面跟了支百人兵卫,大批人马踏着吊桥,往京都下城区方向去了。
    赈灾这日,雪停了。庆阳撩开车帘,三丈宽的护城河结了层厚冰,河面在晨光中泛着幽蓝,锦缎华服的公子小姐们踩着冰刀鞋滑过,银铃般的笑声震碎了檐角冰凌。对岸的贫民窟却死寂如坟,几个蜷缩的幼小身躯嵌在冰层里,像被琥珀中封存的虫豸。
    最靠近河心的那个孩子还保持着怀抱青鱼的姿势,冻僵的手指深深掐进鱼鳃。那尾鱼的眼珠早已浑浊,却仍大张着嘴,仿佛在控诉这冰封的人间。孩子的破袄上结满冰碴,在晨光里折射出诡异的光晕,与远处冰场上贵女们簪子上晃动的明珠遥相呼应。
    一阵寒风掠过,河面上响起一阵裹着冰鞋刮擦声。穿貂裘的少年不慎摔在冰面上,他身下压碎的冰层里,赫然露出一只孩童青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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