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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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谢令仪心情不错,路过关雎宫时,还能听到里面的曲音缭绕,颜子衿爱听戏,关雎宫近日唱的是《绾青丝》,红颜未老恩先断,独倚熏笼到天明,她怕失宠,那就叫她再害怕点儿。
    恐惧能激出勇气,叫她用点从前不敢的手段,被发现也没什么大不了,怀有龙裔,就是最大的依仗。
    谢令仪脚步轻快,有宋太师支持,只需半年,她就能替代段怀临。颜子衿可要加把劲,千万别叫她失望啊。
    宫墙夹道上的积雪化得七七八八,露出青石板上斑驳的如意纹,继后扶着红绡的手缓步而行,护甲在日光下泛着柔和的光。夹道两侧的杏树已抽了嫩芽,枝头高耸,颤巍巍长着几朵花苞。
    她伸手折下一枝,花苞里竟藏着只翠绿的蜂鸟,扑棱着翅膀飞向碧空。红绡抿嘴轻笑:“娘娘瞧,连这小东西都知道春天来了。”
    远处传来编钟声,是太庙在准备春祭大典。谢令仪走得慢,想起年节里,陶祭酒在雪地被豹子撕咬,人竟没了,可怜杜月徽年纪轻轻就守寡,等过了陶青祭奠大礼,她把杜月徽调入宫做个侍棋女官,陆绵绵说不定会好些。
    这般想着,她嘴角带着笑,拐过月洞门,迎面撞见几个洒扫宫女,慌慌张张跪了一地。
    谢令仪瞥见他们手中的金丝楠木扫帚,柄上缠着明黄丝带——是她宫中样式。只是,这里离凤寰宫尚有半条长街距离,她们为何会聚在此处打扫。
    红绡上前指着她们质问:“你们几个,跑到这里躲懒,这是凤寰宫的地界吗!”
    她掐着腰嚷起来,几个宫女跪在地上抖如筛糠,还未等她继续骂人,谢令仪握住她的手臂冷声道:“红绡,你看——”
    红绡顺着她的视线去看,凤寰宫上空冒出缕缕黑烟,似是着火了!
    第28章
    很长一段时间, 陆绵绵都沉浸在黑白世界里,外物都是假的,宠爱是假的, 谋划是假的,这宜春宫最假的, 是她这个陆家冒牌千金。
    她生着与陆氏满门格格不入的眉眼——眉峰不似陆夫人惯常的柳叶弧度, 倒像西域贡来的孔雀翎, 尾端微微上挑, 挑起三分春色;瞳色更是古怪,日光下泛着琥珀光, 烛火里又沉淀成一方墨玉寒潭。
    此等艳色, 生来就是要卖于帝王家。可这话, 没人敢在陆绵绵面前说, 她的美, 充满尖锐攻击, 是带刺的月季, 稍不留神,就扎的人鲜血直流。
    她生得好,任性就成了娇纵, 不学无术这四个字, 放在陆家儿郎身上,要打断藤条几根, 可落在陆绵绵身上, 夜明珠是打雀儿的玩意儿,金丝楠木狼毫月余折了七支,陆琰高高举起的手碰上女儿沾了烟灰的脸,又灰溜溜落了下去。
    她这张脸, 蛊惑的了所有见过她的人。十二岁之前的陆绵绵,掐着腰在陆府张牙舞爪,扬言这世上分两种人,一种喜欢她的人,一种没见过她的人。这句话,在十二岁那年,被打破了。
    杜鹤鸣那老儿,是陆府为她请的第七位夫子,她最厌烦枯坐,上手烧了老头儿的《玄弈天鉴》。看着一堆人在下面鸡飞狗跳,她咬着唇笑不露齿。
    是了,十二岁的陆绵绵,开始换牙,张嘴就漏风,美人就要时刻美着,她才不叫人看这笑话。
    凭什么宝贵的东西,再珍贵,陆家也能为她寻来,这世道,就是为她陆绵绵而生的。
    直到夜里,她带着小女使戏耍回来,路过夫子住的小院儿,看见一个姑娘,正对着烛光,一点点拼凑白日的棋谱。
    身边的珍珠最有眼色,小声解释那是杜夫子的孙女,平时躲在厢房里不见人。
    哦,那这人肯定因为她撕毁祖父的棋谱恼怒她喽?这可不行,世上的人,都得喜欢陆绵绵。
    她大剌剌走过去,扬手将还未粘好的棋谱塞给珍珠,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:“唉,你这人怪可怜的,都不出来见人,以后跟着我,做我的人。”
    那人呆坐着,似受了惊吓,抬眼间眼眶通红,像只红眼睛兔子,可怜巴巴的,也不做声,就抿着嘴往珍珠怀里看。
    珍珠迟疑着:“姑娘,是个傻子。”
    咦,傻子怎么配和陆家姑娘一起玩?
    陆绵绵见对方不应,一把将她推到地上,粘好的棋谱洋洋洒洒落了一地,傻子也不喊,低头慢慢捡着,又重新开始粘。
    陆小姑娘在小女使簇拥下走了,走过很远,那人还蹲在那里,真是个傻子。
    她摸了摸胸口,那里似乎有尖锐的石子在反复磨砺,带着轻微刺痛,像有什么要挣扎而出。
    很快,陆绵绵发现了新的玩具,杜老儿虽古板,但他家傻子,确实好玩儿,不管怎么捉弄,都不声不响,似个小哑巴,只是眼眶经常通红,简直就是个兔子精转世。
    可兔子精不喜欢她,偶尔开口说话,是隔壁谢家四姑娘来串门儿的时候。两人坐在柳树下博弈,一白一黑,说着她听不懂的话。
    她指使小女使将糕点故意放在棋盘上,打断两人的你来我往,兔子精也只是温温柔柔挪去糕点,示意谢令仪继续。
    陆绵绵躲在树后生闷气,用柳枝写下兔子精的名字——杜月徽,徽音凝夜月,素魄濯星河,这名字好,该给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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