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2章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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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语气轻柔却字字如刀:“侯爷忠肝义胆,有李氏在北境一日,便享百年太平。只是……”她话锋一转,目光投向李晓:“霜刃岭一役,大郎,实在令人扼腕痛惜。侯爷您说,这究竟是祸起萧墙之内,还是外敌太过狡诈?”
    李晓脸色铁青,根本无心接她这诛心之论,一双眼睛死死锁在府医脸上。只见那府医搭着脉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住,随即摇了摇头。一股被愚弄戏耍的滔天怒火瞬间冲垮了李晓的理智,他“噌”地一声拔出腰间佩剑,剑光森然直指谢令仪,厉声暴喝:“贱妇!朝堂军政大事,岂是尔等妇人可以妄议的?!”
    藏锋全身肌肉瞬间绷紧,一直沉默护卫在侧的照夜也闪电般挡在谢令仪身前,杀意一触即发。
    面对这森然剑锋,谢令仪神色未变,只轻轻抬手,将挡在身前的藏锋和照夜拨开。她身子微微前倾,做足了谦卑姿态,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传入每个人耳中:“父亲,吾仍是当朝皇后。”
    帝王未曾废后,更曾亲口允她参与朝政。她此刻言及政事,于礼于法,皆站得住脚。
    李晓僵在原地,握着剑柄的手背上青筋暴起。半晌,他猛地一挥袖,厉声道:“川儿,带府医出去!”同时,谢令仪也对藏锋和照夜微微颔首,木门沉重地关上,隔绝了内外。磨蹭着走在最后的李若川,忍不住将耳朵贴在门缝上,只隐约捕捉到谢令仪一句压得极低的问话:“有与无,重要么?”
    这话说得云山雾罩,而书房内的李晓,却瞬间听懂了这弦外之音——她腹中有没有孩子,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她愿意承认,让这个“孩子”冠上李若澜的姓氏,流淌着他李氏血脉。
    一滴冷汗顺着李晓的额角缓缓滑落,谢令仪并未乘胜追击,反而安静地立在一旁,给予他充分的权衡时间。鸟尽弓藏,兔死狗烹,他李氏一族,自霜刃岭之战后,便被明升暗降,撤出经营百年的北境,困在这繁华却危机四伏的上京,做了个空有爵位的闲散侯爷。昔日叱咤风云的兵权早已被朝廷不动声色地收缴殆尽。若再不想方设法另寻出路,家族的没落衰败,不过是时间问题。
    况且……若李家当真对朝廷忠心耿耿,毫无二心,为何还要在暗地里豢养私兵?说到底,不过是李晓既想牢牢攥住“忠君爱国”这块金光闪闪的牌匾,又舍不得泼天的权势富贵。他内心深处,未尝不盼着天下大乱,烽烟四起。届时,他镇北侯便可打着“入京勤王”的大义旗号,顺理成章地挥师入京,最终……名正言顺地执掌这万里河山。而她不过是洞悉了他的心思,将这个机会提前摆在了他的面前罢了。
    “可我听闻……”李晓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案上轻叩,眼中疑虑未消,“你身边……似乎还有武陵公家那位郎君?还有……”
    无怪他多疑,眼前这女子的所作所为,桩桩件件都惊世骇俗。若真要与之同谋,怎能不小心提防?
    谁知谢令仪下一句话,却像一记软锤,精准地敲在他心防的薄弱处。她抬起眼,眸中竟似有水光潋滟,声音带着一种为情所伤的哀婉:“父亲……我与大郎的情分,您难道不知?若非情深似海,我怎会甘冒奇险,只身入陇西为他寻药?您此刻将他与他人相提并论,是辱没了大郎,更是……辱没了我与他的情意。”她说着,将家主令牌捏在身前,语调忽然变得轻柔,带着陷入情网的女子特有的甜蜜与笃定,“父亲难道不曾听说……在广平郡时,大郎便已位同谢氏副家主”
    李晓沉默了,谢令仪这番话,勾起了他年后在行宫所见的一幕幕——那时,她与李若澜形影不离,情意绵绵,确然是一对璧人。是了……他心中紧绷的弦蓦地一松。谢令仪终究是个女子,再如何聪慧,也难逃情爱二字。她能有多少政治心机?若此事谋划成功,他李氏便是未来天子的母族,权势唾手可得。若……若李若澜再善加经营,待得大业功成之日,她一个女子,难道还真能颠倒乾坤?多半会心甘情愿地将那至高之位让予若澜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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