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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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过符令。
    “多谢殿下。”洛舒窈站起来,行礼告退。
    姜宜宁已经转身,重新拿起了奏折。
    洛舒窈走出芳台殿,深吸一口气。
    初秋的风带着凉意,吹散了殿中那股压抑的氛围。
    她握着手中的符令,心里盘算着。
    三日时间。
    她要好好利用。
    -----
    清晨的宫道寂静无人,风吹过朱墙檐角,卷起地上的落叶。
    洛舒窈走在长长的回廊上,脑中回想着刚才姜宜宁说的话。
    成为她的幕僚,就意味着要卷入皇权之争。
    可不答应,姜宜宁只怕不会善罢甘休。
    更何况,她现在还有谢无暇的事要处理。寒江雪半月后就会回京,到时候必然会找上门来。
    如果有姜宜宁撑腰,或许能…
    洛舒窈摇摇头,觉得自己想太多了。
    就在这时,她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响。
    洛舒窈停下脚步,循声看去。
    在一处偏僻的回廊转角,地上散落着一只香炉,香灰洒了一地。
    而在香炉旁,蹲着一个身影。
    洛舒窈走近几步,才看清那是个少年。
    他穿着奉香郎的银纹薄衣,衣料轻薄,因着蹲踞的姿势,下摆贴在腿上,勾勒出少年纤细却紧实的线条。袖口有些破损,肩上还沾着暗红色的痕迹——不知是血还是香灰。
    他正艰难地想把香炉扶起来,手却在颤抖,细密的冷汗正沿着他瓷白的额角滑下。
    听到脚步声,少年猛地抬起头。
    那是双极漂亮的眼睛,杏核形,眼尾微微上挑,像是描过的妆。此刻那双眼睛里蓄满了水光,却小心翼翼地不肯落下,将所有的破碎和隐忍都锁在眼底。
    看到洛舒窈时,他明显愣了一下。
    洛舒窈是带着雾后的日光的。她逆着光而来,身影被金边勾勒,容光皎皎,如一支芙蓉,却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矜贵和压迫感。
    意棠像是被天上的云泥之别震慑住了,他本能地屏住呼吸,瞳孔中映出她清晰的影子,像受惊的小鹿。
    然后他挣扎着站起来,膝盖上的剧痛让他猛地一颤,却被他死死压住。他跪拜的动作做得极标准,上半身几乎贴着地面,卑微又流畅:“奴…奴参见娘子。”
    他说话时声音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伤痛,也像是在压抑着某种骤然而生的,对美丽的惊惧。
    洛舒窈蹙眉:“你怎么了?”
    少年咬了咬唇,低着头不敢说话,他的发丝服帖地垂在脸颊两侧。
    洛舒窈走近几步,这才看清他膝盖上的伤——裤子破了,膝盖磨得血肉模糊,血和灰混在一起,看着触目惊心。
    “谁让你跪的?”洛舒窈问。
    竟如此体罚下人……
    少年浑身一颤,脊背猛地绷紧,更加低下头,几乎要将脸埋进胸口:“奴…奴服侍的主子不喜这炉香,罚奴跪在此处…跪到香灭为止。”
    洛舒窈扫了一眼那只香炉。
    宫中贡香极难熄灭,香炭若不湿透,能一直燃到尽头。
    这一跪,只怕要大半日。
    “你服侍的是谁?”
    少年犹豫片刻,声音更轻,透着无法言说的屈辱:“…四殿下。”
    四皇子姜霆,姜宜宁的同母弟弟,传闻性情暴戾,喜怒无常。
    洛舒窈沉默片刻,从袖中取出药瓶。她微微抬高下巴,命令的语气不容置疑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,对弱者的垂怜:“把裤腿卷起来。”
    这瓶药原本是给谢无暇处理伤口的。洛舒窈本以为不会再用,没想到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。
    “娘…娘子?”少年怔住,他猛地抬起头,那双带着水光的杏眼,混杂着恐惧与颤栗,“奴卑贱……”
    他卑微地提醒着她的身份。
    “快点。“洛舒窈的语气不容拒绝,带着高位者的天然威仪。
    少年不敢再抗拒。他咬着唇,颤抖着,费力地伸出手,将薄薄的裤腿卷了上去。这个动作牵动着膝盖的伤口,他疼得几乎要痉挛,却露出了那血肉模糊、皮开肉绽的膝盖。
    洛舒窈蹲下来,她的靠近带着一阵幽冷清淡的香气,瞬间笼罩了意棠。那香味与他身上的血腥、香灰气混在一起,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气氛。
    她倒出药粉,轻轻敷在伤口上。
    “嘶——”他死死咬紧牙关,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着,一声不吭。
    “你叫什么名字?“”洛舒窈一边上药,一边感受着指尖下少年皮肤的温度和颤抖。
    “意棠。”少年小声回答,“棠梨的棠。”
    意棠。
    她取出帕子,轻轻包扎他的膝盖,她的动作轻柔,“这药能止血,但你最好少走动。还要跪多久?”
    意棠看了一眼香炉,声音里带着绝望的沙哑:“至少…还要两个时辰。”
    他已经不知道跪了多久了。
    “那你的膝盖会废掉。”洛舒窈站起来,拍了拍手上的灰。
    意棠咬着唇,眼中的水光终于夺眶而出,像两行清澈的珠泪,沿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:“奴…奴知道。但奴不敢违抗主子的命令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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