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0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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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即使现在秦维勉满面通红、双眼湿润,贺云津也清楚地意识到,这个人如今不会轻易被打败,也不会轻易被改变了。
    一个人的变化是可以从眼睛中看清的,并不需要形状、大小的改易。
    “贺济之!如果你真的事事以我为先,就按我说的做!”
    秦维勉两个“我”字压得极重,脸色犹如暴雨前的乌云,眸光映着烛光闪烁摇曳,却毫不松动。
    撂下这句话秦维勉便拂袖离去,贺云津站在原地,想到要按秦维勉的话就再也无法收复朔州了,只能长期任山戎宰制。
    这样的决定他难以顺从。
    那是云舸和他拼命想要保住的家园啊。
    贺云津此刻清清楚楚地明白了,这个愿望确实是他自己一厢情愿,只是误以为秦维勉跟他同心罢了。
    如今的秦维勉是天潢贵胄,朔州对他只有战略上的轻重,没有任何情感上的牵扯,所以做出放弃的决定也是这样轻而易举。
    贺云津环顾空荡荡的房间,头一次感到即使在人间也无处可去。
    他一直以来坚信的东西摇摇欲坠,连云舸都改变了。
    难道古雨跟司缘所说才是对的?
    秦维勉越想越觉憋闷,他直觉再吵下去事情便真的无法挽回了,这才拼尽全力按捺心情抽身离去。
    他向着书房走去,谢质一直在等他。听到秦维勉的脚步声,谢质从房中快步走出,迎上了秦维勉。
    “殿下!怎么样,殿下?”
    谢质刚才听到贺云津院中传来动静,心中便不踏实。虽说他一向以为凡是秦维勉的话贺云津没有不同意的,但是秦维勉去时神色那样为难,谢质便也没了把握。
    “进去说。”
    秦维勉只匆匆看了谢质一眼,那人目光关切,现在他有些怕这样的目光。
    但只这一眼,也叫谢质看见了他眼中的泪花。
    进了书房,烛火明亮,看得就更清楚,立时给谢质吓了一跳。
    “殿下这是……没谈拢?”
    谢质声调越发温柔,急着想要知道刚刚的事情,却不逼迫,只是挥手令侍者退下,自己把茶碗递到秦维勉面前。
    “殿下别急。”
    谢质坐到一旁,默契地不去看秦维勉,给他调整的时间。
    “事情不是没有转机,慢慢谋划就是了。”
    “希文——”
    谢质这样贴心,秦维勉只觉鼻根一酸,这段时间以来压抑的忧虑和苦楚再难禁抑,化作热泪滚滚而下。
    谢质站起身,无声地走到秦维勉身边。那人低着头抿着嘴,眼睛红红的,谢质还从未见过他如此。
    见秦维勉也不说话,谢质试探着伸出手,碰了碰那人的肩膀。
    秦维勉并未拒绝,谢质的心跳得更快,仿佛要把胸膛顶破。
    他小心地克制着,生怕自己的心跳惊扰了秦维勉。
    纵然他俩从小相伴,无话不谈,无有分歧,但谢质就是觉得他二人之间还差着什么。
    从前秦维勉在他面前总是那样端庄,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。而此时谢质隐隐感到,他突破这层隔膜的机会到了,今夜过后,他将真正与秦维勉倾心相交。
    谢质又往前了一步,手臂顺势滑到了秦维勉另一边肩膀。
    秦维勉坐在椅中,他站在身旁,简直是环着秦维勉的。
    “在晓……”
    此时此刻,秦维勉无比需要这样的安慰。秦维勉将头埋在谢质投下的阴影里,借着一点黑暗和体温任由泪水冲刷他挤压已久的情绪。
    纵然早知道贺云津将他误当作了旁人,可秦维勉也没想到原来贺云津梦醒之后竟是这样看他的。
    且不说他并非主动冒名顶替,就是相伴了这么长时间,难道其中的相知相惜、生死相伴都是假的吗?
    “他委屈,”秦维勉心绪稍稳,退开一些,用帕子拭了拭脸,“我又何尝不委屈!”
    谢质并未收回手,反而在秦维勉肩上捏了捏。
    “殿下别气着。济之来自朔州,自然最是痛恨山戎。再说有本事的人,锐意进取也是经常的。”
    这些秦维勉何尝不知道,可一番争吵又岂是仅仅为了这点呢。
    他跟贺云津那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纠缠和拉扯,还不打算说给谢质。
    “他但凡有你一半懂事,我也不至于气成这样。”
    “嗐,他……他原是山野之人,人情不通也是难免的,何况刚刚激战一场,疲劳之时更加放肆,殿下别跟他计较啊。”
    秦维勉看得出,谢质对贺云津的态度也转变了。从前谢质死活看不上贺云津,现如今即使这样的情景也能维护那人,不肯落井下石。
    “你性子好,现在还能替他说话。可是他救过你的缘故?”
    “这是一方面。另一方面,我们一路走来,济之出力不少,今后也要有赖他。我再怎么感谢他,也不如殿下的前程重要。”
    是啊,他还得用贺云津。
    回想晋楚邲之战中,荀林父想撤军,但中军佐先縠执意交战并擅自渡河,荀林父只得下令全军渡河,最终晋军大败于楚。
    秦维勉叹道:
    “希文,我不想做荀林父。”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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