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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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夫南,莫名其妙叮嘱道:“你小 子以前不是问过卫征到底为何而死的吗?因他太单纯正直啦,又太守规矩!你要也到他那位置,可千万别学他!你年纪轻轻我很可惜你啊,知道吗,我可是想收你做 干儿子的,都怪你那死老爹太固执啦。”
    王夫南想说些甚么,最后却只是开口道:“中尉一路顺风,回京再叙。”
    杨中尉大笑,猛地一夹马肚:“走了!”
    霎时尘土漫天,王夫南往后退了两步。他站在这个位置送过许多人,有州府的人、有泰宁军的人、有朝廷的来使……现在也该轮到他自己了。
    他似乎明白杨中尉与他提卫征的缘由。因他从这里到京城,即将接替的位置,就是当年卫征身为朝廷将军最后的位置——右神策军大将军。
    这是他年幼时就一直企盼着的位置,意义深重,但也意味着更残酷的权力争斗。
    卫征曾止步于此,为忠义奉上自己的头颅,那么他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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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十月十四,东都干冷得不像话,许稷觉得脸都要被风吹破了。她抬手捂着脸,站在东都中书省外冷得直跺脚,一小吏终于走了出来:“许侍郎快进去吧。”
    许稷跟着他往里走,接连穿过三道门,拐进廊内继续往前走了百来步,才到中书令的公房。
    许稷连忙弯腰脱了靴子放在外面,进去后径直躬身禀报道:“下官许稷前来奏元中二年支度国用计划。”
    言罢站直了摸出度支奏抄,朝主位看过去,却是愣了一愣。
    中书省内阴冷非常,外面天光惨淡,以至于里面也昏昧十足,不过许稷还是认出了中书令旁边那人。
    “不用这么着急,你先坐。”裴中书说完,又令庶仆上茶,随后转向旁边那人:“国老不妨也听听看吧。”
    被称作国老的人抬头看了一眼许稷,见她坐下来埋头翻奏抄,于是伸手移了一下面前的烛台。裴中书反应过来,忙喊庶仆给烛,很随和地问许稷:“从长安赶过来,觉得东都更冷吧?”
    许 稷含糊地应了一声,似乎有些手忙脚乱,于是捧起茶杯灌了一口温烫茶水,定定神直入主题:“元中元年度支收春秋两税共计一千二百六十四万三千五百六十一缗, 以各司所报八月都帐为基础,元中二年各司支用预算如下……又以各州县计帐为依据,元中二年各州县征税定额如下……”
    公房空而阴冷,冬天独有的寂静令人发慌。裴中书不插话,李姓国老也不出声,从头到尾只有许稷一人在讲讲讲,讲得她都快要冻死了。
    她负责认真、一丝不苟地全部汇报完,却仍是低着头,沉默地等待结果。
    庶仆将奏抄拿过来递给裴中书令,裴中书翻了翻问旁边的人:“国老怎么看?”
    李国老却寡着一张脸道:“如今战事灾荒频繁,哪能按着度支的计划拨?支度国用编出来随便看看就行了,没甚么所谓。”
    他虽说得不客气,但这却是事实。现在的临时支用太多了,像百年前那样严格按照计划执行是几乎不可能的事。
    裴中书道:“也是,奏抄先留下吧。”
    于是这份由度支严格按照天下计帐及八月都帐编制、经过尚书省两位仆射勾检过的度支奏抄,得了个“能看得过去就行”的结论,就这样留在了中书令案头。
    许稷闷声不吭站起来,躬身深深一揖,道:“下官告退。”
    “去吧。”裴中书道。
    许稷闻言转过身,却听得李国老道:“年轻人别将自己的努力太当回事,与其抱怨‘辛辛苦苦编制出来的计划为甚么得不到肯定’,不如想想怎么去应付伸过来要钱的手。”
    许稷的背影顿了一顿。其实早在提交给尚书省左右仆射勾检时,就已经被说过“干嘛这样当回事,随便做做就好了”,现在再听类似的话已经无所谓了。
    她不难过,只是有点失望。
    许稷头也不回地留了一句“下官谨记国老教导”就出了门。
    她弯了腰在门口套靴子,呼呼朔风像夹携了沙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。
    她不着急走,就这么背对门站着。
    公房内传来说话声。
    裴中书道:“我起初以为尚书省提个这样年轻的孩子上来是胡闹,但看样子做得还不错,但太认真死板了,也算不得太好。”又说:“如今朝中青黄不接,快要撑不起来了,国老如何忍心放着不管哪?当真要一直在陇西老家避居了吗?”
    “我回来又能怎样?回来藩镇就不闹了吗?两党就不斗了吗?”李国老冷冰冰地说着,“几十年过去,实在看腻了。”
    实实在在努力过发觉毫无建树,才是真难过。
    许稷短促地吸了一口气,觉得肺疼,牵扯到胃,再到四肢,指尖都觉得不舒服。
    这位李国老,是十年前致仕回陇西安度晚年的朝廷老臣,是当年卫征出事没有站出来说一句公道话的岳父,是没有向丧夫的女儿伸出援手的父亲,是她的外祖父。
    许稷被寒风刮得有点理智错失,她听不太清里面人说话的声音,努力闭了闭眼,偏头却看见西山日落,洛阳迟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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