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节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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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又一日后,大寿到了,戏班子还在排。众人先去向老祖宗贺寿。
    于是,齐萱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自己那位幺弟。
    齐玉麟今年六岁,白嫩而肉,五官幼小却见精致,与齐萱有几分像,眼角却像齐老爷。他今个身上蹬着小飞鱼靴,朱服,玉吊坠,一服贵气的小郎君打扮,却因头上戴了虎头帽,显得有趣极了。
    他似乎懂点事了,也似乎被人教导过,在老太太身旁,像模像样地对着齐老爷喊爹爹,又一本正经地向齐玉德齐芷齐萱等作揖,喊阿兄阿姊。
    独独喊不了娘。齐萱对我说,她竟无端想起林氏,纵然与恨不能离林氏十万八千里远,却忽然心里莫名难受。
    等众人一一拜过,戏也要开场了,众人拥着老祖宗往园子里去。
    ☆、第12章
    等各自寻了位置坐定后,内宅后花园的戏台上已经咿呀开始演了。
    老祖宗,自然坐在最好的位置。
    戏刚开演,就有得用的婆子同老祖宗说:“这次请的是最有名的男班……”
    余氏年纪大了,眯着眼坐在最前边,看了一眼这身边最得用的婆子,毫不在意:“就是有名的男班才守规矩。这样取乐的玩意儿,身为男戏子,又常往来大家内宅,若不是极守规矩嘴极严,早死得绝门户。”
    婆子懂了,低低应了一声,才退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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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一清唱,一折腰,一甩水袖。
    眼波微动,而情意如波涛生。
    秋水盈盈流青山,烟水重重高云天。
    灵极秀极,偏偏一点高阔间又生英气与飘然。
    他感受着春风,任由自己的心神热烈,唱腔清扬。
    贵女们戴着轻而薄的帷纱帽,贵妇们正襟危坐。然而无论是帷帽下的贵女,还是端坐的贵妇们,目光都凝视着他的面容,带着微笑与惊艳。
    似乎在赞服这美。
    然而她们的眼睛,总是泄出了她们心里的真话。
    眼睛总是会背叛人。他想。
    只是这些眼睛,他早就不在意了。他扑入了这场人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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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女状元的身份被揭露了,要么入皇帝后宫,要么嫁给今日的弟子——即旧日的未婚夫婿。到底是重归内宅。
    女状元穷途末路,却蔑然地一个个喝骂过去。
    她质问所谓的夫婿:你们说天地君亲师,师道尊严。如今又为何逼师嫁徒?莫非女儿之身,就不用再管师道尊严!
    她讽刺群臣:你们说臣子当本分,不得媚上佞君。今日却为何逼臣媚主?我只愿本分为臣,竟是不成!
    小生唱:“师也,道也,落得个师嫁徒,臣媚君,荒唐者谁耶?”
    又高阔听得唱:“罢罢罢,重梳妆容,见君王。”
    小生做青衣。
    女儿之妆登金殿,重见君王,阶前一谢昔日国士恩。
    再飘然听得唱:“喏喏喏,再整裙钗,拜爹娘。”
    青衣起身。
    不孝之女见桑梓,复拜高堂,膝头一跪十八养育德。
    君王当年说爱我才华,愿得良相,匡扶社稷,君臣不相负。而今,为何因女儿之身,负我高才?
    父母当年说爱我志高,愿得佳儿,振兴家业,长幼不相负。而今,为何因女儿之躯,负我宏图?
    恩也消,怨也平。世间多情,多诽谤。
    女儿最被多情污蔑。
    青衣再唱:“休用多情诬我,我去也——\\\
    那个形容怪诞的女子大笑三声,举身向水中投去。
    她慷慨无畏,如英雄赴死。
    不,她就是英雄。她自己的英雄。
    奏乐已停。
    戏已落幕,一场人生已经结束。
    台下一片寂静,青衣轻轻伏在台上一动不动,似乎也是耗尽生命,同那位女英杰一样,失望又十分自得的永远睡去了。
    这一片寂静中,老祖宗先开了口,笑道:“倒有点意思。”
    又问:“这女状元的最后几出我也曾看过数次,这是谁改的后几出?”
    一句话,似乎点活了伏着的青衣,他幽幽起来,垂手低眉,平静道:“禀女菩萨,是小人。”
    不再唱戏曲的时候,是个清润若玉的男子动听声音。
    老祖宗笑道:“改的有些意味,比那些动辄小儿女私奔却大圆满的荒诞戏折子强上许多,这戏里的荒唐之女最后投水的报应也是警示了闺阁中人要守规矩。”
    听到最后一句,青衣似乎想言语,微微抬头,最后恭恭敬敬说:“贵人说的是。”
    老祖宗道:“这到投水便完了?怎么似乎还有一出未完的模样?”
    青衣恭敬道:“禀贵人,此戏乃是欢喜之作,因此等诸位娘子夫人用过膳,接着还有一出。”
    老祖宗笑道:“哦?不妨提前说来听听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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