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同夫君琴瑟和鸣 第38节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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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泠琅对这一切一无所知,她奔走搏斗了一整夜,正是疲乏困倦的时候。如今将身体浸在水中,四肢百骸仿佛都被温柔地抚慰,不由惬意长叹一声。
    四周氤氲升腾着水汽,她靠在浴桶边缘,翻看自己右掌心。
    那道伤痕,竟然没有裂得太深,是浅浅的褐色,已经又有了重新愈合的迹象。
    兰蝎膏真是好东西,她闭上眼,用手臂拨弄着水花,在心中慢慢盘算。这种专治跌打损伤刀剑血痕的膏药,怎么会被一个体虚孱弱的世子使用?关于他的伪装,其实早有蛛丝马迹。
    只是她自己在侯府中都忙于演戏,所以无暇静心考虑这些罢了,而他想必也是这般,才未瞧出她的破绽。
    刀者的死,是真的与青云会有密不可分的关联。
    她原本以为,顺着那把匕首的线索顺藤摸瓜,总能沿波讨源,寻得答案。但——
    一开始,她是完完全全的无牵无挂,即使在侯府如履薄冰到了极点,心中始终有一份狂妄在,被发现又如何?打不过还跑不了吗,大不了从头来过。
    就算前日和江琮撕破脸皮在林子里打作一处,她也没觉得有什么,互相把持着把柄,你来我往而已。
    直到黄昏时,她在水崖边看见了那个女人,才真正意识到这趟水,比她想象的深得多。
    那是什么样的气度?一身布衣,未施钗环,简简单单地负手立在那里,就已足够让人心生畏惧迟疑。
    更别说周边层层山影中,还藏匿着静默无声的剑或戟,尖锋或许从事始终都对准于她,而她却如羔羊一般茫然无知。
    同女帝的偶遇促使泠琅发生转变,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,她深刻意识到春秋谈牵连如此之广,必须按捺本性,谨小慎微,才能博得机遇。
    所以在江琮同俘虏轻言细语的时候,她将刀柄攥得都快碎了,也不过一句老实点。
    要是从前的她,不可能这般轻巧放下。
    没办法,泠琅知道他掌握的东西比自己多得多,知晓的信息更是天大地别,若想成功攀附拉扯住这条过墙梯,必须展现足够的价值与诚意。
    他想瞒骗她,她就用刀锋告诉他这不可能;他想抛弃她,她却率先扔了武器,手无寸铁地一步步行到他身边。
    她还是喜欢惊险,喜欢下赌注,并且从对方深暗的眼神中看出,她果然赢了。
    要一个用剑的人顺从地放弃他的剑,并不容易,但她还是赢了。
    从此前的虚与委蛇不同,这日的天明亮之后,他们的合作才刚刚开始。
    即使彼此仍有诸多秘密,但这一夜过去,一切便有了新的意味,所有的试探和周旋可以更明目张胆。
    忍耐,忍耐,这是李如海从前告诫过她千百遍,却难以习得的东西。如今必须镌刻在心底,时时警醒,刻刻谨记。
    她愿意蛰伏那么一段时间,这不算什么委屈。
    青云会。
    众所周知,这个神秘的组织是朝廷的眼中钉、肉中刺,只是奈何它过于隐蔽强大,所以一直无法完全拔除。但如果当初它兴起之时,其实有女帝的暗中支持,那一切便迥然不同。
    无非是些狡兔走狗,鸟尽弓藏的俗套故事,女帝从来不是什么仁爱慈厚的帝王,从如今仅存的开朝功臣泾川侯府便能看出。
    春秋谈,关乎青云会当初为女帝铸造神秘武器。
    武器被锁在北坡密林,这消息在坊间算是心照不宣,如一把悬在头顶,时时威慑的利剑。人们知晓它的威力,便会少了很多不该有的心思。
    但是——
    倘若那里其实已经是一具空壳呢?重兵把守着的,不过是一个粉饰太平、维持表面的谎言。
    谎言迟早被拆穿,而女帝绝不会想看到那一天。
    这是从白鹭楼苍耳子说的话,以及同江琮交锋的只言片语中推断而出的。回来的路上,她又问了一遍,换来对方的默认。
    这着实让她心底一寒。
    “那件武器是什么?”
    “全天下大概只有圣上,以及当初春华门那一战的人知道。”
    “春华门那一战……不是几乎死伤完全么?”
    “夫人知道这个,便不必问我。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“武器没有了,当初记载着铸造方式的图纸也空空如也,需要春秋谈来使其再次显形,”青年温声说着,“夫人想来已经知道,这会关乎什么?”
    “夫人想为父报仇,可这背后牵连的太多,已经不是一刀下去就能解决的事。”
    “你真的准备好了吗?那或许是无法想象的牺牲。”
    他注视着她,神色平淡,语气轻描淡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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