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爱如潮 第10节(2/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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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但她没想到,叶教授居然把初步的触诊和动诊被交由陆别尘来做。
    她被他搀扶着移动到检查床上。一双瘦而有力的手,一只隔着袖口托住她的手腕,一只虚护在她的腰际,极有分寸地保持着一切应有的距离,带着十足的耐心等待她缓慢挪动。
    心里那股憋屈的感觉越来越明显。被病痛削弱的身体让她无比焦躁,但令她更讨厌的却是此刻的近,和此刻的远,真的要命。
    躺好后距离拉开,顾慎如平稳了一下情绪,但随即脚踝处传来的包裹感又让她瞬间不自在起来。
    男人的指腹干燥温软,点按在她因为长久的训练和受伤变得斑驳粗粝的皮肤上,存在感格外强烈。
    她其实不习惯给别人看自己的脚,因为她觉得它们太丑了。那双脚从脚踝上几公分开始,先是绕着一圈模糊的瘢痕,然后就是变形的踝骨,都是坚硬的冰鞋长期摩擦留下的痕迹。
    早先在她的成绩巅峰时期,就曾在采访中被注意到脚脖子上的两个黑圈,那时候她的心态还很新鲜,还能对镜头笑称自己是“镣铐舞者”。不过那是很早之前了,近来她已经很少接受采访,不训练的时候就穿一双卡通长袜,不再露出全是瘢痕淤青的脚。
    此时她就没忍住,把脚缩了一下。
    “不要乱动。”然而那双带着力道的温软的手却将她捉住,让那只丑丑的脚,处刑一样暴露在他的目光和手掌中。
    顾慎如吸了一口气试图驱散脑子里的杂念,然而没有成功。
    又一次回想起多年前北方夏季的黄昏,十六岁的她在结束训练后耍赖,霸道地把脚塞进那个寡言的少年怀里,夸张地吵着说好疼啊,帮我揉一下。那时他们身边是桔子色的阳光和树影。
    当时她的脚还没有这么丑吧,她想。但那时候他的手也不像现在这样软。
    少年的手带了一层老茧,是常年帮忙经营家中的铺子,总搬重货磨出来的。所以每次给她揉脚的时候他都非常小心,动作也没有章法。而她呢,常常恶趣味地装作被他捏疼来逗他。
    但现在应该骗不到他了吧,他好像什么都会了。
    变得柔软的手指在她的皮肤上细致游走,似乎能够精准识别每一处骨骼和每一束肌肉。
    顾慎如的目光不听话,从眼角溜出去看陆别尘的脸。但他一直戴着口罩,除了镜片之下那双专注不露情绪的眼睛之外,什么都看不到。
    其实她自己也戴着口罩。受到长久的疫情的影响,这两年戴口罩出行变成了新的大众习惯,很多人似乎逐渐开始依赖这种别样的安全感。
    只是这种安全感常常一触即碎。
    陆别尘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她的目光,忽然抬起头。
    两张脸短暂相对,都被口罩遮盖了大部分,就好像是在漫长的分别过后,他们的面容都消失了一些,多出来一大块空白,只剩下眼睛在忽近忽远地辨认着对方。目光的接缝处,涌出过往的潮水。
    脚腕忽然疼了一下,像是一种警醒。顾慎如一下子闭上眼睛,果断地收回了注意力。
    也刚巧在这个时候,一旁负责记录查体结果的教授助手适时地凑上来,打破了这一层隐秘又怪异的氛围。
    “这踝骨变形得好厉害啊!”年轻助手近距离观察着顾慎如的脚踝部位,忍不住出声感叹。
    陆别尘也将目光收了回来,右手四指从跟腱处包裹上来,轻轻拢住顾慎如形状看似有点怪异的脚踝。
    “你看到的不是骨,是伤。”他的嗓音微沉。
    助手带点好奇地伸手也摸了摸顾慎如脚踝处最显眼的一块鼓包,然后“呀”的一声。
    真的不是骨头,那是无数次撕裂和愈合之后留下的,如骨头一般坚硬的伤痕。
    “嗯,情况比预计得要糟糕一些呀。”另一边,已有初步判断的叶教授也点了点头,走过来示意陆别尘退开。
    顾慎如这时才睁开眼睛,收敛了心情,有点紧张地看着叶教授。
    气氛迅速冷却,变得严肃。
    经过了一系列后续检查,她从叶教授口中听到了包括韧带断裂,骨、软骨和关节损伤,以及肌腱脱位还伴随着炎症等等一长串诊断结果,这还只是初步的。
    顾慎如的脑子不禁开始嗡嗡响。
    “你这个损伤拖得很久了,比较难搞呀。”教授手指敲敲检查报告,带一丝痛惜地叹口气,“我嘛一向是不赞同你们这些小孩子拿身体去换成绩的,搞成这个样子……”
    顾慎如看一眼眉头深重的老教授,低头抠抠手指,不敢说话。
    其实作为一名专业运动员,对于她来说健康与成绩从来就不是一个选择题。这些年来小伤不断已成习惯,有时伤得厉害一些,打止痛针上场比赛也是常事。
    用她母亲孟廷一贯的话来说,不出伤病就说明训练没到位,都没资格上国际赛场。至于值不值,那根本不是一个她该考虑的问题。
    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成绩,是如何能够在冰面上更漂亮地起跳然后多转一圈,接着更稳地降落,不计代价。
    讽刺的是到如今,她似乎开始遭到来自身体的狠狠报复,因为对于一个花滑运动员来说,足踝部位的种种问题是常见伤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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